5.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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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之下，香江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电车载着黎潇往城市的边缘驶去，她决定找个便宜的地方住，香江寸土寸金，但凡好点的地方月租金都要过万。
不过她不想把钱浪费在房租上。黎潇这个人没那么矫情，随便有张床就能睡着，曾经跑新闻的时候，她甚至挂在树上睡了大半夜，最后成功拍到当红影星出轨照片。
她很现实，只要有钱拿，她才不在意别人诋毁什么。说她没什么道德感吧，但是她又对弱小之物充满了正义感，甚至凭一己之力养活着全小区的野猫野狗。
但是说她有道德吧，她狠起来简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毕竟自从达尔文的进化论出世以来，弱肉强食的法则在人类中恒行。
八十年代的香江是个辉煌又灿烂的年代，金钱之下，暗流涌动。
黎潇紧了紧衣袖，按照手里的传单拐进胡同。
这一片的房租很便宜……
“谁？”黎潇突然停下脚步，身后的黑影也跟着驻足，黎潇猛然回头，那人带着鸭舌帽，在黎潇发现他的存在后，竟然也丝毫没有闪躲。
“既然发现了，”那人逼近，“黎小姐，那就麻烦走一趟了。”
男人跨过水坑，银白匕首在水面的反射下，闪进瞳孔，黎潇定了定神，正身微笑着问：“有什么事吗？”
话音未落，她飞速捡起路边的砖头扔过去，只听身后嗷的一声，男人大喊：“抓住她！”
黎潇心头一紧，糟了！
果然，眼前闪出黑影，再然后她被人当头一棒，瞬间失去意识。
日暮时分的宅巷，行人很少，一辆不起眼的黑色面包车挡在巷口，拦住去路——
卫小凝骑着脚踏车停下，她单脚撑地，插着腰叫嚷着：“谁这么缺德，把车堵巷口，哪个不要脸的，快出来挪车！”
喊了几声没人应，她只好把脚踏车停在后面，胸膛贴着墙壁艰难的穿过去。
“要不是我着急去送尾款，本正义女侠绝对不会放过你！”
可等她出来时，隐约看到两个男人走向面包车，“好啊，原来是你们两个不要脸的……”
两个男人连拖带拽，把女人塞进车里，卫小凝突然愣了，“拐……拐卖妇女？”
还没等她回神，面包车一个急倒车。
“嘭——”
面包车扬长而去，巷口只剩一辆歪七扭八的自行车，在空中画着椭圆形，卫小凝看看自行车，又望望面包车，一拍大腿，撒丫子狂奔。
“救人，啊啊啊，快来人啊！！”
卫小凝耗尽全部体力，瘫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她望着面包车逐渐消失不见的车屁股，这才想起来报警。
“小凝，你在这里干嘛？”一道声音从头顶飘过来。
卫小凝后头，只见林颂野一身便衣，跨坐在摩托车上，头盔搭在胳膊上。
“颂野哥，”卫小凝犹如看到天使降临人间，气喘吁吁道，“快追……面包车……绑架了人！”
“我知道了，小凝，你先回家。”林颂野沉声道。
“轰——”
话音未落，林颂野带上头盔，犹如脱缰野马，直奔面包车而去。
林颂野刚结束任务，已经连着两三天没有眯眼，回家路上正好遇到房东的女儿小凝，看她瘫坐在地上，像是遇到什么大事，林颂野这才前掉头转回来问问情况。
谁承想，这光天化日之下的，竟然有人敢当街绑架？
林颂野生平最恨这些流氓无赖，所以没有一丝犹豫，他直接冲了出去。
*
林颂野赶到码头的时候，程成还在赶来支援的路上。他打听一番，看路线对方是往大陆的方向，林颂野纳闷，向来都是大陆往香江偷渡，怎么还有人绑架了人往大陆送的。
事发蹊跷，林颂野买了张船票，两手插在夹克兜里，一把手枪在兜里冰凉晃动……
驶往深城的客船发起呜咽，客舱的包厢里，黎潇猛然惊醒。
“嘶！”好痛！
强光迎面扑来，黎潇用手掌盖住，迷迷糊糊抬起头。
“醒了？”对面男人抬抬眼皮。
窗外传来浓浓的咸腥味道，地面在微微波动，黎潇立刻机警起来，“我们…这是在船上？”
“你很聪明。”对面的男人直起身，一把匕首放在桌面上，以示威胁，“有人花了钱，雇我送你回大陆，黎小姐，你最好一路上当个哑巴聋子，对大家都好。”
“你认识我？？”黎潇试探问。
“你的问题有点太多了。”男人把玩着手里的刀，眼神里充满狠厉。
按理说，黎潇潇来到林家的半年，很少出门，除了“抓奸”那张照片，整个香江都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怎么这群绑匪这么断定她就是黎潇潇。
黎潇潇心里似乎有了决断。
对方的目的，似乎只是为了将她赶出香江，拥有这样动机的人，除了林老太太，全香江再找不出第二个，可是凭什么，她黎潇腿长在自己身上，凭什么任别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更何况还有香江这么一座金山，黎潇才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我想喝水。”黎潇舔舔嘴唇。
假如对方只是为了将她赶出香江，那倒是好办了，她留意到包厢门没锁，走廊里还在逐渐上客，可见，船还没开，那么只要她能成功走出包厢，找到人群声称被人绑架，或许她就有了逃脱的机会。
“真麻烦。”男人嘴里嫌弃，递过来一个茶杯，里面竟装着滚烫的热水，黎潇立马亮了。
“谢……啊啊啊！”一个谢字还未来得及落地，男人猛地跳起来尖叫，黎潇手一扬，开水迎面泼在对方脸上，皮肤瞬间红肿起来。
趁着男人暂时失去视觉的空档，黎潇冲出走廊，跑到甲板上。
不幸的是，客船已经收起登船板，缓缓驶离港口。
“黎小姐，你在跟我玩捉迷藏吗？”身后，男人踉跄着跟过来，只见对方缓缓举起枪，嘴里威胁，“你没退路了，跟我回去，不然我只能实施方案二了。”
男人一步一步逼近，黎潇立刻明白对方嘴里方案二的含义，看来，林老太太是要她死？
好不容易重来一次，她绝对不要轻易死掉！
黎潇看看地平线，船大约驶离港口几百里，她看了一眼水面，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在男人上前抓住她胳膊的瞬间，一跃跳下！
“再见！”黎潇潇挥挥手告别。
男人简直惊呆了，他万万想不到黎潇竟然敢跳海，这简直是自杀。
“大嫂！”
“黎潇潇！”
“砰砰砰——”
在跃入水面的瞬间，黎潇简直怀疑她产生了错觉，怎么会有人喊她的名字？可等到冰凉的海水从四面八方包裹住她后，她所有的疑问化成泡沫消散，所有的念头全部只屈从于求生意识。
“要活着！”她想。
空气中，咸腥味道不散，分不清海洋和陆地的距离。
黎潇一个劲的往前游，在意识散尽的最后几秒，她终于靠近岸边，感受到一个温柔的怀抱，却一时分不清地狱还是天堂。
直到第二天，黎潇从粉红色的床上醒来。
“小姐，你醒啦？”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凑上前来，递过来一杯温水。
“昨天可是吓坏我了，我亲眼看到你被那群人拖上车的，幸亏遇到我颂野哥，不然你真的危险了。不过，你怎么会一个人躺在码头上呢？”
“多谢。”黎潇接过水，咕噜咕噜全部喝下，“谢谢你救了我。”
“哎，别这么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对了，颂野哥没跟你一起吗，我今天联系不上他哎。”
“颂野？”黎潇不解。
“对啊，昨天我看到你被坏人抓走，正好颂野哥在附近，我就让他去救你的，颂野哥是警察，他超厉害的，你没看到他吗？奇怪！”卫小凝有些疑惑。
黎潇摇摇头，放下水杯。“我叫黎潇，多谢你收留我。”
“我叫卫小凝，我家是开废品回收站的，有生意的可以介绍给我哦。”
“好。”黎潇笑笑，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下午二点了，她赶紧站起身来，大海的眩晕感又浮上来，她趔趄两步，卫小凝赶紧扶住她。
“小心。”卫小凝说，“你有住所吗？”
黎潇摇摇头。
卫小凝说：“太好了，我有个房客刚搬走，跟你这么投缘，便宜点租给你怎么样？”
“就是位置有点偏，在码头附近，房子有点旧，不过治安很好的，另一个房客就是我跟你说的颂野哥，他是个警察，有他在身边，不会再有人敢绑架你了。”卫小凝伸出指头，“一个月，这个数好不好？”
“可以。”黎潇丝毫没有犹豫，一口答应。“我的衣服……”
“哎呀，我给你烘干了，你等着我给你拿。”卫小凝从洗衣房走回来，“糟了，两点了，我老爸又要念我了，我去上班啦，这是钥匙，给你。”
黎潇目送卫小凝离开，换上衣服，这身衣服是她从林家带出来的唯一物品，是林老爷送给她的全球限定款，虽然被卫小凝扔进洗衣机搅了个昏天黑地，但烘干后，仍然全新似的。
她的行李箱八成是找不回来了，不过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有这一身战袍在，今天她必定拿下那块地。
黎潇看看闹钟，正好还赶得上实施她的计划，被绑架了半天，差点耽误她的挣钱大计。冤有头，债有主。黎潇绝对不会放过林家，可是此刻，她必须先为自己攒下上桌博弈的筹码。
于是，全身上下一百块钱，黎潇走进了奢侈品店，她漫不经心地笑着，是故意在等什么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