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她看着屋子里已经乖乖做完作业，开着电视看新闻联播的女孩说道：
“妈妈回来啦！今天有小黄花吃哦！”
*
“老婆，你吃点东西吧。”
一星还未睁眼，就闻到一股肉香。
先前只吃了两碗清汤挂面的他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男人捧着一碗鸡汤，里面盛着一个大鸡腿，油脂和葱花漂浮在汤面。
女人坐在床沿，及腰发丝杂乱铺在身上。她神情呆滞，双手抓着身上过长的衬衫，这件发白破旧的廉价布料已经变得皱巴巴了。
她低声呢喃着什么，声音细若蚊蝇，几乎不着耳。
男人放下碗，细细撕了鸡腿肉和着汤一勺勺喂进女人嘴里，汤汁不断从女人嘴角溢出，男人便不断地擦拭。
等到一碗鸡汤下肚，男人的手上已全是汤沫。他去洗了把手，拿了袋子里一个老馒头自己吃着。
自从女儿杨子怡失踪后，妻子就发了疯。偶有清醒的时候，也只是抱着他哭。
他又不能整日陪伴在妻子身侧。
接到消息后他立即回了家，实习工的工作不了了之，他只能循了个摊位卖菜，每日天未亮就要出摊，进货全靠自己拿了积蓄买的三手电瓶车。
女儿失踪前期，妻子还能与他一起早起摆摊，一天里一大半的时间都循着大街小巷整日呼喊。
如今一个月过去，女儿毫无音讯，她在日复一日的精神重压下发了疯。
如今这个家，只有自己在苦苦支撑。
一星与男人感同身受，神经衰弱带来的极端疲惫几乎压垮了这个不算健硕的男人。
注意时间。
一星起了全身力气向日历的位置看了一眼，硕大的5月20日映入他眼。孩子书桌上放了一个矿泉水瓶，被剪刀精细地修剪成猫咪模样，边角用胶布包裹住了毛刺，瓶里插了一只干瘪的玫瑰花残枝。
不对，不排除日历多日没撕去的情况。
一星借着男人的眼睛，看着他洗碗完后收拾好自己出了门。
家里所有尖锐的物品都被他上了锁，他临走前抱了抱自己的妻子。
怀里是一大沓寻人启事，脚下是恍惚的未来。
但他依旧要坚持下去。
他们租住的地方有足足六层，在上三楼的楼梯上安了一道门。男人刚跨过那门的门槛，就听到一身狗叫。
是楼上人养的狗，身形壮实细长，妻子和他抱怨过多次它总吓到他们的女儿。
他抬头看了那狗一眼，扶着冰冷的铁扶手一边下楼，一边拿出电话播出一个号码。
一星注意到手机显示的时间为6月18日。
嘟嘟几声后，电话被接通。
男人低声恳求说：“王老板，我是小杨。明天那批菜能不能帮我留几份新鲜的，今天下午我要带我老婆去医院看看......”
对面的人回了几句话，男人瞬间带了笑脸：
“好的，谢谢老板！谢谢，太谢谢您了......”
电话被挂断，男人脸上虽是笑，但眉头向下撇着，头发花白了半边。
世事无常。
男人推出车，开向弯弯绕绕的巷子，头上热汗流进胡渣中，悬浮着不肯滴下。
他没看到，妻子站在窗户边上沉默看着他，咬着手指独自静静思索了一会。她一会紧张，一会坚决，神情捉摸不定。
窗外的荔枝树已经挂果，青果红了半边天，都是肥硕模样。唯有靠着他们家卧室窗台的那一侧少了一些果子。
女人看了一眼那干枯的玫瑰，寻了一张纸写了几行字，压在瓶子底下。
然后，她转身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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