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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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莹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游文瑶跟着紧张得咽了咽口水。
但游文瑶还是安慰谈莹，“别紧张，你说，我都听着呢。”
谈莹后退了半步，深深一鞠躬。
游文瑶惊得赶紧扶起她，“怎么了怎么了？”
“对不起。”谈莹道，“瑶瑶，我是故意将你和宿承安约出来，然后故意没来的。”
她指向刚刚所在的茶楼，“我一直待在那里，看着你们。”
游文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向茶楼，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谈莹继续道，“我一直没对你说过，其实我想撮合你和宿承安。”
游文瑶惊得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为何？”游文瑶不解问。
谈莹思索了一下，“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游文瑶立马点了点头，“是在重阳赏菊宫宴上。”
想起当时，游文瑶目光柔软，“我还记得，当时我刚回丰京没几日，陛下盛恩，不仅让我承袭父亲的爵位，还赐父亲飨享太庙，我自是感恩非常，可……”
她微微苦笑，“可，丰京的生活与潞州完全不同，阿爹阿娘，还有哥哥嫂嫂们都已经不在了，我其实很害怕自己行差踏错，坠了凉国公府的名声。”
谈莹发现她竟然在微微发抖，握住了她的手。
她没有打断游文瑶的话继续说自己原本想说的话，只静静聆听游文瑶的话。
当谈莹手握住游文瑶时，游文瑶缓缓笑开，她抬头仰望了天空一会，再开口时，方才的脆弱已经消失不见。
“当时我在花园里随便逛着，在一处假山后，听到有人在说我寡廉鲜耻，不知闺训，身为女儿身，对于本不该属于我的爵位竟不知辞谢。”游文瑶道，“我当时根本不敢上前反驳，战场上，即便对上八尺大汉、刀枪剑戟，我亦不惧，可那日，那些在我手下过不了一招的姑娘家的话，却让我动弹不得。”
谈莹脑袋突突，火气上来就要说话。
游文瑶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幸好有你。”
她温柔一笑，“我不敢面对语言的利刃，可你却愿意为素未谋面的我挺身而出。”
“莹莹，你不知道，是你当日的勇敢，带我走出了我最艰难的时候。”她眼眶湿润润的，“我永远都记得你当日说的话。”
“你在丰京岁月静好的时候，她在上战场！”她模仿着谈莹的语气，微微哽咽，“我们游家，不是为了陛下的命令、和那些所谓的高管爵位才披甲上阵的，我阿爹阿娘、哥哥嫂嫂，还有我，都只是想要在我们身后的大晟百姓能够岁月静好而已。”
“你还夸我是女中豪杰，是全天下女孩子的榜样……”一滴泪珠从游文瑶眼角滑落，她又哭又笑，“从来没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即使是阿爹阿娘，也会说我是女儿身，不该过多待在军中，说总有一日，我要嫁人的，夫家恐会不喜。”
“可你甚至没见过我，却会说我是全天下女孩子的榜样……”
谈莹早在游文瑶开始哽咽的时候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脸颊上有泪水一道一道滑下，她抹完左边抹右边，抹完自己的又去擦拭游文瑶脸上的泪水。
她都不知道游文瑶那天听到了她的话，她也不知道那天她随便说出的话在游文瑶心中竟然有这么大的份量。
游文瑶的这份真心，让谈莹更加愧疚自己一开始把她当磕糖工具人。
两个人在大榕树下，无声地哭着，你擦着我的眼泪，我擦着你的眼泪。
最后，还是游文瑶先缓了过来。
她笑起来，“总之，莹莹，我就是想告诉你，谢谢你。”
“不过，你说的你想撮合我和宿公子……”游文瑶一脸想不明白。
想起自己原本要说的话，谈莹的眼泪立马停了。
“之前，我听哥哥提起过你。”谈莹道。
游文瑶点点头，“是了，当初潞州之战，还是谈大哥深入虎穴引走敌人的注意力，我们先锋军才能顺利奇袭后方。”
谈莹不打算将梦中的来龙去脉一一解释，这太难解释了。
三条时间线的交错，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她将穿书女所做之事全部认下，只道，“我从前不懂事，宿承安刚回丰京那段日子，我想着他长得俊俏，又是西平郡王独子，将来位高权重，未来不可限量，便痴缠着他不放，最终被他厌弃。”
游文瑶眼睛越睁越大，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
“怎么会，他明明……”游文瑶已经捂住嘴，没继续说下去，但眼神中还是透露出巨大的疑惑。
谈莹：“我甚至还出了个昏招，假借落水，让他来救，最后以他与我有了肌肤之亲的理由，逼他就范。”
游文瑶皱起眉，半响，道，“不，你不是这样的人。”
谈莹微微一笑，“无论如何，那次落水，我在阎罗王殿前走了一遭，也想通了许多事，对宿承安也很是愧疚。哥哥从潞州回来，说了你的事，我就想着，你们同为将门之后，你又是这般女中豪杰，如此天作之合，如果能撮合你们，或许能抵消掉一些我曾经犯过的过错。”
游文瑶怔怔地听着。
“可我忘了，应该问问你愿不愿意。”谈莹再一次道歉，“对不起，我罔顾了你的意愿。”
游文瑶哭笑不得。
她安慰谈莹，“无妨，你也是好意。”
见谈莹依然一脸愧疚，游文瑶神情柔软，“那我也有事要与你坦白。”
谈莹不解问，“什么？”
游文瑶在心中与宿承安说了句抱歉，“我刚刚还答应宿公子要在你面前给他说说好话。”
谈莹：“……啊？”
游文瑶噗嗤一笑，“所以我们互相扯平了。”
“不过，以后可别再想着撮合我与宿公子了，”游文瑶俏皮地眨了眨眼，“我可对他没半分想法。”
谈莹举起三根手指，“我保证，再也不会了！对了……”
“谈莹！”一道人影如同风一般飞来，打断了谈莹的话。
宿承安喘着粗气，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观察了谈莹一番，才道，“你没事吧？”
谈莹抱歉道，“没事，对不起，我来迟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是……”宿承安舒了一口大气，“无妨的，也没等多久。”
游文瑶左看看、右看看，垂眸思索片刻，道，“瞧着这灯会也已经散了，今日我们就先回家吧。”
谈莹和宿承安朝着东市的方向一看，果然，灯火黯淡，人声稀疏。
“那我先走了，劳烦宿公子送莹莹回家了。”游文瑶道。
谈莹一扭头，就看到游文瑶已经走开几丈远。
“等等……”谈莹其实还想说一下那个令她胆寒的判词，可她没叫住人，游文瑶很快就离开了她的视线。
谈莹焦灼地咬着下唇。
虽然她理性觉得现在的命运走向已经同两本小说的内容都产生了偏差，可冥冥中，心头有一片不安的灰云隐隐笼罩。
忽然，一股清甜的香气飘来。
“吃糖吗？”一只手伸来，掌心中，是一颗用油纸包裹好的糖果。
谈莹看向那手的主人，宿承安正有点紧张地望着她。
“我、我见你之前喜欢吃糖，是柑橘糖，所以……”宿承安声音微微颤抖。
谈莹望着他掌心的那颗糖，伸出手——
宿承安的眼睛一亮。
下一秒，霎时黯淡了下来。
因为谈莹将手收了回去。
她摇了摇头，微笑道，“谢谢，但我现在不想吃。”
“是……不喜欢这个口味吗？我这里还有其他口味的……”宿承安的第一个字还有点急，第二字就变得小心翼翼。
他这样的样子让谈莹又陌生又难过，隐约还有一点心疼。
但……
“宿承安，你很好，很好很好，不想吃这颗糖，只是我的原因，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谈莹道。
如同被雷劈了一般的疼痛和麻痹感，从拿着糖的那只手的指间一路扩散，眨眼间就蔓延到宿承安全身。
他僵在原地，一眨不眨地望着谈莹。
谈莹不忍心，但却还是坚决道，“你是很好的人，有很多很多的优点，我就是个坏女人，你值得比我更美好的人。”
无论如何，谈莹也无法忽略无名小说中游文瑶的那个结局。
她不敢赌，也赌不起。
既然如此，那就做一个和那本无名小说中完全不一样的选择。
宿承安绝对不会和谈氏女在一起，而游文瑶也绝对会长命百岁。
掌心的疼痛刺在谈莹的心口，口中隐隐有一丝铁锈味。
谈莹狠下心，盯着宿承安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对不起，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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