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为殿下献上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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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天朗气清，星光莹耀。
燕京城的三月，春寒依旧料峭，但天气已经有些回暖，白日里的暖阳洗去冬天的寒冷，城中的百姓们也陆续从阴冷的房子里走出来，开始迎接又一个春天。
燕京城里，张灯结彩。
大明国刚刚打赢了一场大战，光复天照区，国家疆域向外拓展四百里有余，明国百姓此刻俱是信心满怀，要与国家同庆。
夜深了，大明国的长街上依旧灯火通明。不时有流光冲天而起，在这座城市的上空炸开巨大的、璀璨的花朵。
就在这样一片和谐且热烈的氛围之中，燕京城的中央大街上，忽然出现了一道白袍身影。
头戴鹤冠的贺新年将长发梳得一丝不苟，腰悬碧玉白金剑，脚踩鎏金彩云靴，踏着一往无前的步伐正面朝着皇宫走去。
他今夜，要在这座城市里，发出最后谏言，奏响生命的绝唱。
眨眼间，十里长街已到尽头。
而贺新年亦是毫不犹豫的转身，大步朝着朱无视的未央宫走去。
还未来到未央宫的宫门前，贺新年已是扑通一声长跪不起，同时，将腰间白金剑敬奉在头顶，疾呼道：“太子殿下，微臣，死罪！！”
“殿下之心，仁厚恭谨、惦念苍生。”
“自幼时便承陛下之教诲，明于治国之道，常效逐龙之德行，法伏天之武功，乃助陛下登九五、平叛乱，扬我大明国威于寰宇。”
“殿下监国理政，每遇政务，必深思熟虑，以求明正。遇灾荒，则开仓赈济，抚恤百姓。逢战乱，必亲赴战场，鼓舞士气。”
“我朝有储君如此，实乃万世之幸。储君有德，故百姓景之，百官从之，兄弟姊妹，尽皆敬之。”
“而我贺新年，一介布衣，下不能察万民之苦，上不能体君上之心，嚣狂谬论，擅议朝政，实乃不赦之罪。”
“今日，草民贺新年长跪于未央宫门前，特向殿下请罪。”
“草民飘零半生，方知殿下之仁，方感殿下之德，乃悟前言，尽是迂腐狂论。”
“草民无可饶恕，唯有献上一颗赤胆忠心，以请殿下原谅！！”
他直挺挺的跪在地上。
下一刻。
居然毫不犹豫的抽出宝剑，一剑剖开了自己的胸膛！
枯瘦的皮肤之下，鲜血顷刻间涌出，而贺新年仿佛在不知疼痛一般，一拉宝剑切断肋骨，伸进手去硬生生将心脏掏了出来！！
哐当。
宝剑落地。
他屏着最后一口气，将血淋淋的心脏奉在掌心。
凝视着这颗犹在跳动的血红之心，贺新年朝着未央宫发出了生命最后的绝唱：“草民一颗忠心，今日天地共鉴之！！”
他终于在未央宫的宫门前死去了。
烟花在他的头顶炸开，映出那一张毫无血色的脸。
贺新年，终究是死不瞑目。
而他临死前的这一番言论，必将化作飓风，席卷整个大明朝廷！
燕地名士，于凋零之时奏响慨歌。
……
“儿臣朱无清，拜见母妃。”
宁仁宫中，皇贵妃曹杏惊慌失措的跑出来，急忙把亲儿子扶起。
显然，她也收到了贺新年在未央宫外自剖心脏的消息，当下便慌不择言道：“皇儿，这群居心叵测之辈，恐怕是要为前太子平反了。”
“母妃慎言。”
在巨大的危机面前，三皇子却展现出远超他这个年纪的沉着冷静：“贺新年自绝于未央宫前，并一定就是想为皇长兄翻案。”
“他或许……”
朱无清叹了口气，不忍道：“只是想拉着舅舅跟他一起陪葬，仅此而已。”
“那就好。”
听闻皇儿的第一句话，皇贵妃曹杏顿时松了一口气，但随着皇儿的第二句话传进耳中，她的一双凤眸顿时又瞪得老大。
“贺新年，他是想拉着本宫的弟弟陪他一起去死？？”
曹贵妃迅速思索着这其中的因果，也像朱无清一样重重叹了口气，颓然道：“皇儿，依你看来，你舅舅他，还有救吗？”
气氛陷入沉默。
直到三皇子身边的内臣陆续到齐，他这才微微吸了一口气，拱手向母妃谏言道：“贺新年此举，或许是想为长兄翻案，也或许仅仅是想以死逼迫舅舅低头。”
“但无论如何。”
“我们都不能视而不见，任由此事向更坏的方向发展。母妃，你认为呢？”
在一众心腹内臣的注视下，皇贵妃曹杏木然地点点头。
入宫这么多年，她当然明白，皇儿口中的这一句“任由事情向更坏的方向发展”是什么意思。
那意味着此人的言论极有可能会在有心人的推动下迅速发酵，形成一场针对他皇儿朱无清的浪潮。
毕竟在外人看来，当年萧墙之祸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他们母子。
如果陛下同意为前太子朱无视翻案，那么他们母子必定首当其冲。
而现在，趁着事情还没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他们还有把损失降到最小的机会。
只是这个机会意味着……
在漫天的烟火之下，曹贵妃紧裹着云肩，也抵挡不住这彻骨的寒冷。
天家无私情。
到此刻，这位久居高位的曹贵妃，才真正意识到这句话背后所蕴藏的冰冷和无情。
她低垂着凤眸，心在滴血。
过了很久，她才无力的张口，语色颓唐：“宣，曹进进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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