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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秋一进饭厅，仿佛一道阳光射进来，顾弈清眼前一亮。
“快坐。先喝半杯奶。”
白秋乖乖地答应，拿起玻璃杯，喝了几口放下：“今天的羊奶一点都不膻，厨子的手艺真好。”
厨子正站在旁边，闻言眉花眼笑：“小姐，这可不是我们的功劳。是先生特地找养羊的问到的法子。鲜羊奶下锅，先加几粒杏仁……”
顾弈清咳嗽一声，厨子住嘴。
原来，弈清为了自己喝的羊奶，废了这么多心思！白秋心里甜甜的，对顾弈清笑得像朵花。
顾弈清摸摸鼻子，道：“吃饭。”
白秋“噗嗤”一笑，拿起羊奶，小心翼翼地啜饮，十分珍惜的模样。
顾弈清看着，心里很舒服。
厨子在旁边看着，心里暗笑——就是鼎鼎大名的顾先生，喜欢女子，讨女子喜欢的手段和他当厨子的，也没什么两样！
周围的气氛让顾弈清不好意思，突然听到脚步声，他便问厨子道：“什么人在外面？”
哪来的脚步声？厨子心里嘀咕着，不敢怠慢，走出饭厅，迎面正撞上阿南：“我刚才还纳闷，怎么没看到你呢。怎么这么晚才来？”
阿南笑：“秘密，不告诉你。”又寒暄几句，就往饭厅走。
一进去，只听轻轻的“啪”声，白秋把空玻璃杯放到餐桌上，阿南走到白秋身边：“先生，小姐。”
这时的顾弈清心情很好，对阿南含笑点头。
食不言寝不语。
饭厅隔壁有电铃声响，听差过来道：“小姐，有小姐打电话找你。自称姓柏。”
柏？白秋认识的，又给了她电话号码的人，姓柏的，只有柏南冬。
她找自己什么事？白秋纳闷地走到隔壁：“喂？”
电话里的柏南冬声音欢快：“白秋，是我，柏南冬。过得怎么样？昨天芍药会上人太多，也没能和你多说几句话。”
白秋听到她的笑声，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还好。你呢？”
“老样子，就是玩呗。对了，你最近有没有时间？”
“什么事？”
“最近那群奶奶小姐们合资请了个过气的名角儿，让他教京剧，每周一三五下午上课，也把我拉进去了。你想不想去？要是想的话，我就把你的名字写上。”
白秋为难道：“一三五？时间太长了，我准备补习功课，时间不够。”
“说得也是。那成，我再找人去。你选好去哪个学校的预科班了吗？”
“还没有……”和人在电话里聊天，是白秋从未有过的体验，她不由多聊了几分钟。
等挂上电话，白秋走回餐厅，只见顾弈清笑眯眯瞅着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君嫂，也对白秋笑。
这是怎么了？白秋询问地看向阿南。
阿南只是笑，眼里还带点得意。
继续吃饭的时候，白秋只觉得饭厅里所有人都笑眯眯地，难道这就是弈清刚才的感觉吗？
白秋放下筷子，问顾弈清：“今天这么高兴，又做成一笔大生意？”
顾弈清摇头，反而笑问道：“柏南冬邀你出去玩？”
“她说有个京剧班，问我去不去，教的时间太长了，我还想补习，回绝了。和她约好，后天和她去逛游艺场。”
顾弈清点头，白秋对学业的看重，他很了解。顿了顿，他笑起来：“今天下午有个大学的联谊变装舞会，他们送来请帖，你带着君嫂一起去吧？”
白秋沉默，没说话。
上次白秋知道要去北宁大学书法社的时候，那么高兴，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
此时，书法社的大学生对自己和弈清的污蔑，又回荡在白秋耳中，白秋目光撇到一旁，道：“他们……学业和他们的品行没什么关系，他们中的有些人和八大胡同的嫖客没什么两样。”
顾弈清心中一沉：“他们对你不好？”
白秋摇头：“他们和我想象中的学子完全不同。”不是她在玫红班的时候，所向往的人品端方高洁的淑女君子。
顾弈清确定了，北宁大学书法社里的学生，对白秋不好。
下午的舞会在京师大学最大的礼堂举办，来参加的不仅有各大高校的学生，还有许多达官显贵的家人。
礼堂外，有志愿学生引路。
一辆英国汽车停下，车门打开，一位志愿学生连忙走过去：“先生，请问是参加舞会的吗？请随我走。”
顾弈清一身精工材质的西服，下车后向车内探手：“白秋，来。”
柔弱无果的雪白的手放在顾弈清有力的大手上，手的主人缓缓下车。
志愿学生屏住呼吸，真漂亮，这位女士一定是这次舞会的焦点！
察觉到志愿学生的目光，顾弈清不耐地望了他一眼，现在的学生可真是差劲，看见美女贼眉鼠眼的1
志愿学生讪讪地，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地道：“先生，小姐，请随我来，先将请帖送到一楼，拿到玉质号码就可以进入舞会。”
还有这些讲究？莘白秋想起来，上次在北宁大学书法社，那群人也说起过，想进他们书法社也需要手续，结果事实证明，不过是群嚼舌根的货色！
这次呢，在这里遇到的又会是些什么人呢？
白秋不太想参加了：“我想回去给秋珠打电话，聊聊择校。”
顾弈清硬拉她走：“先看看各个大学的学风。”一个原地不动，一个拉着往前走，两个人的手臂形成个直线，在别人眼中根本就是小情侣闹着玩。
莘白秋貌美如花，顾弈清年纪大些，身上威势更是引人注目，两人十分养眼，吸引许多人的目光。
白秋被众人看得害羞，不想再拉拉扯扯，跟在顾弈清身后，向礼堂走去。
顾弈清换好玉质号码，拿一个给白秋：“走，咱们一起进去。”
白秋拿着玉质号码，仍然犹豫，终于说出自己的厌恶：“他们总喜欢背后说人闲话。”
顾弈清正色道：“他们说所有人的闲话，只说有用的人的好话。”
白秋不说话。
两个人走到舞会门口，顾弈清站住，对白秋道：“来，笑笑。”
白秋伸出舌头，双手把嘴角向外扯，鼻子皱起来，做出个鬼脸。
顾弈清无奈地笑：“你可真是……！”
白秋被拉进礼堂，心里还想着弈清刚才包容宠溺的笑，觉得他把自己当成小孩一样宠爱，心里喜滋滋的。
京师大学校长本身在北平城中地位极高，又是这次舞会的主办人，被层层包围着，他本人习以为常，冷淡中带着冷漠，与身边人搭话。
余光中突然扫过两个人的身影，校长一愣，那位男士的身影怎么那么像顾先生？应该是自己认错了，从没听说过顾先生参加过这种舞会。
男士对侍应生招手，侍应生端着香槟盘过来，男士拿起一杯香槟，又说了两句话。说话的时候，男士无意侧脸。
校长正好与男士面对面，心中大震，是顾先生，宏民银行的顾先生！
他连忙结束与身边人的谈话，边道谢边急急往顾弈清那边走。
方才的侍应生端来果子露，白秋拿过一杯，酸甜的果子顺喉咙流在身体里，只觉清凉，又听着顾弈清的安抚，白秋觉得放松许多，当然，她还是紧张。
又有人来，是个戴眼镜的长袍男子，文质彬彬，眼神深邃很有城府，顾弈清叫他“李校长”，在这个场合被称为校长的，应该是京师大学的校长吧？白秋默默站在一旁，听着两人说话。
没想到，弈清同他寒暄两句，直接提到自己：“这位是莘白秋莘小姐，出身大家，是我救命恩人的后代。”
李校长连忙打招呼：“莘小姐。”
白秋笑着对他鞠个躬。本以为只是简单介绍，没想到弈清居然大夸特夸起来：“你们京师大学人才济济，许多出身名门的校花，但我家白秋，不是我自夸，绝对比得上她们中的任何一人！”
李校长连声答应着：“啊，是，是。”
白秋被夸得很不好意思，但她可不想让弈清没面子，拼命回想礼仪师父的教授，挺胸抬头，目光沉定。
李校长看白秋十足十的大家闺秀模样，觉得顾弈清说得倒也不错，可说这个的原因是什么？难道是想让这位莘小姐入学？这很容易，顾先生在办公室里打个电话就能成的事，还用得着纡尊降贵来舞会？
顾弈清拉李校长到旁边。
白秋看着两人交头接耳，李校长还时不时瞅着自己，弈清要干什么，他掏出张纸来？
“你看，深得魏碑三味，是不是？”
“啊，是是。”
“贵校才女甚多，能写出这个字的，也没有吧？”顾弈清笑着看他。
李校长能怎么办？只能点头。
顾弈清满意地笑了：“你上个月给我打电话，说要建三个宿舍楼两个图书馆，我觉得不错，但是……”
看着顾先生满含深意的眼神，李校长道：“京师大学最喜爱人才，也莘小姐的才华，有实力去我校的任一个系。”
顾弈清不满意：“我家白秋，才华横溢当然是真的，但这个校花那个校花的，有一个人比得上她吗？”
迅速反应过来：“莘小姐才华横溢，配得上舞会的第一支舞。”
顾弈清满意：“明天，我叫杨秘书到你办公室，好好谈谈。”
眨眼间，百无聊赖甚至有些忐忑的白秋成为整个舞会的焦点，她是开舞者。
京师大学是美国人用赔款建立的学校，也学了许多美国大学的习惯，例如，学校舞会上的开舞女士，只有最优秀美丽的女学生才配成为。
白秋成为了开舞者，在众人艳羡目光中，她翩翩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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