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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澜拉着她的手，往幽暗的楼梯走去。皎洁的月色透过高耸的玻璃花窗落下来，在他银白的发丝边缘晕出朦胧的光影。
元映月低头望向他拉住自己的手，还有他洁白的、后侧收腰的礼服。这个场景让她觉得有些恍惚，像是她小时候喜欢看的剧集里，那个漂亮的、被幽禁在古堡里的omega在婚礼前夜带着他心爱的骑士私奔。
呃……元映月顿时有些窘迫。青春期的她沉迷在这种虚幻的故事里，想象自己就是那个与邪恶公爵搏斗、拯救被困omega的勇敢骑士。她甚至还写过一些那个角色的同人文，套路无非是娇弱的omega公爵养子在外颠沛流离然后英勇的alpha女骑士从天而降的爽文故事。
“你说，楼上会不会已经有其他人了？”走在前面的omega忽然转过身，悄声问她。元映月正提礼服走上台阶，一抬头差点撞上他的脸。
云澜咬着唇的下半张脸看上去有些无辜，他假面上的羽毛被撞得歪了一点，元映月只好伸手给他扶正，指尖触碰到他脸颊的皮肤，光滑、细腻如上好的象牙。
正从楼下爬上来的北堂佑和宫乘险些闯入他们的视野，两人向后退了半步，扶着雕花栏杆微微探头。
从他们的视角看过去，两人的身影几乎交叠在一起，omega站在楼梯尽头，转身向她低下脸去，而女alpha站在台阶上微微仰头，高度正好能触碰上他的嘴唇。
北堂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还差两步就能走上二楼，他们竟那么等不及，在楼梯口就情不自禁了吗？
他有些同情地瞥了一眼旁边的金毛alpha，他看上去捏着拳头、身体颤抖、快要碎了，一见钟情的omega被自己亲眼目睹正和其他alpha接吻，换成谁不心碎。
但北堂佑也没有特别同情他，那个omega连舞都不想跟你跳，你本来就没什么机会啊，他心想，自恋的alpha被现实捶打下也是有必要的。
元映月摆弄了很久的羽毛，才把歪掉的假面堪堪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她有些抱歉地想开口，却被云澜用手指按住上唇：“不要说什么我赔你一顶这样的话，这样会很扫兴。”
北堂佑看到他们亲昵的举动，知道旁边的alpha又要碎了，什么“我陪你”“一定”，好暧昧的话。
云澜隐约瞥见楼梯下有个模糊的人影，他没有出声，只是转身拉着她走上二楼。
这座建筑的二楼有巨大的琴房、画室、舞蹈室等等，走廊上还摆放着漂亮的雕塑，元映月见他随机刷开不同的门，他不是这所学校的学生，但他显然跟长期租用这座场地的omega社团关系匪浅。
云澜最后在一间琴房停留了下来，如流水的月光在地板上打下摇曳的树影，这里还能听见楼下舞会的音乐，但更静谧、昏暗，更适合……约会？
元映月莫名想到这个词，然后莫名觉得好笑。
“现在不会有人打扰我们跳舞了。”云澜在琴房中间的空地上向她伸出手，“我们来跳第二支舞吧。”
他的视线掠过她没关上的门，或许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缘故，她留了一个半开放的空间。
真是个克制、谨慎、难以攻略的alpha呢，云澜想。
北堂佑阴暗地躲在墙后，阴暗地注视着琴房里的两人，月色，钢琴，树影，假面舞会……怪浪漫的你们，拍偶像剧呢？
他攥紧手心，那种忿忿不平和酸溜溜的情绪又占据了他的心底。那天本来也可以很浪漫不是么？歌剧院，露台，鸡尾酒，花香，同一个alpha，但他却被她以很决绝、很伤o自尊的方式拒绝了，而今天，她甚至可以在楼梯间亲吻一个刚认识没多久、作风随便招蜂引蝶的坏o！
难道这就是该死的一见钟情吗？北堂佑咬牙切齿地想，可他凭什么要在这见证别人的完美爱情、而自己却当阴沟里的小老鼠呢？
阴暗老鼠就是要啃烂一切啊，我啃啃啃！
他打开终端，准备搜索“怎样暗中拆散一对情侣”“怎么报复你讨厌的人”等等词条，但还没动手，就发现金毛alpha好像已经快坐不住了。
*
大厅里第二支曲子已经快接近尾声，云澜望着眼神依旧平静无波的女alpha，轻声问：“你知道今天最后一个环节是什么吗？”
“after
party？”元映月道。
“不，是交换面具。”云澜唇角弯了弯，“alpha小姐愿意跟我交换面具吗？”
他微微抬起头，像是在等待她为他摘下面具，元映月伸出手，突然瞥见门外一个狗狗祟祟的身影。
宫乘。他那撮金毛即便在阴影中依然清晰可见。
“有人。”元映月说。
宫乘目睹他们的身影又将交叠在一起，这次那位美丽的、脆弱的omega甚至是以献祭的姿态在等待女alpha的亲吻，他实在忍受不了了，扶着饱受摧残的身躯从阴影中走出来。
云澜转过身，那个金发兽脸的alpha已经摘掉了他的面具，露出底下堪称英俊的脸。哦，宫家的少爷，云澜认出来了，有完没完呢？
他的嘴角几乎溢出讥笑的神色，那些迟早步他们云家后尘的人，现在竟然还有心思参加舞会猎艳么？
元映月看着宫乘灰败的脸，还有他投向她的充满敌意的目光，挑起眉：又怪我咯？
云澜顺势握住她的手身体贴近她哀求道：“帮我甩掉他。”
宫乘看到他们过分亲密的动作，心脏再次受到重击，他指着元映月对omega说：“她……不是什么好人。”
元映月：“。。。”好没杀伤力啊宫大少爷。
元映月把omega拉到身后，说道：“宫乘你幼不幼稚？我们只是舞伴，你鬼鬼祟祟地尾随上来干嘛呢？”
“都是alpha，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宫乘以己度人，涨红了脸。
门外的北堂佑实在听不下去了，太废物了这金毛a，毫无杀伤力可言，人家不喜欢你是应该的，因为没人喜欢笨蛋废物！
他一边转身下楼，一边打开终端开始编辑等会准备发给元映月的话，拆散情侣，还得看他！
*
“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云澜突然说，“所以请不要跟踪我了。”
“？”元映月震惊回头，他交握住她的手在微微发颤，无论是他低而轻微的声调、还是他下垂的抖动的睫毛、亦或是他咬住下唇的神态，都显得他像是一个为了避免被偏执alpha再次跟踪而作出对抗的可怜的omega。
“你……”元映月被他突然绞紧的手心打断了话，她低头对上的视线充满了哀求，他明明什么都没说，但好像所有的肢体语言都在告诉她，假装是他的alpha，帮他摆脱这个偏激的追求者。
云澜的耐心已经快耗尽了，一个是难以上钩的猎物，一个是扰乱他攻略进度的蠢货，那就利用一下好了。
收到心仪omega无情拒绝的宫乘身体剧烈摇晃了一下，心如死灰，向来俊俏嚣张的脸此时欲言又止、唯唯诺诺：“对不起，我只是……”
他语无伦次，转身离开，脚步踉跄，表情受伤，仿佛在演青春疼痛小说。
终于解决了这个碍事的追求者，云澜有些不自然地从她手心抽出手，嗓音很低微地说：“抱歉，刚才麻烦你了。”
他垂下脸，很轻声地问：“alpha小姐还愿意和我交换面具吗？”
“当然，没问题。”元映月表示，于是他像上一次一样，抬起脸，很顺从地等待她给他摘下面具。
正在这时，元映月的终端开始疯狂地震动起来。
*
云澜：“……”
元映月：“……我看一眼。”
她打开终端，只见北堂佑的信息像刷屏一样弹出来，“元映月你真是个渣a，你怎么可以一边和其他人相亲一边还勾引舞会上的omega”“你之前还骗我说暂时没有相亲其他人的想法，你今天也是这么骗舞会上的omega的吗？”“广撒网是吧，我对你也没意见，但就是看不惯你们渣a骗无辜的o！”“有种下来跟我解释清楚不然我去校园论坛发帖”……
元映月：“？”
不是大哥你发什么疯呢？
云澜瞥见她终端上收到的信息，备注人是“aaa北堂佑”，以他现在的人设，他或许应该生气。
但他不能功亏一篑，于是他轻轻咬住嘴唇，说：“alpha小姐有很多人喜欢呢。”
“别管他发癫，我等会下去问问他什么意思。”元映月“啪”地关掉终端，“我送你下楼吧。”
云澜没有动，元映月回想起来：“噢，交换面具。”
她抬起手，这次没有任何意外，柔软的丝带松开，露出底下那张异常美丽、微微疲惫的脸。
“是你？”元映月露出他预料之内的神态，云澜抬起他迷惘的眼睛：“你认识我？”
“嗯……”元映月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就是那个我取消约会的相亲对象？
于是云澜伸出手，微凉的指尖划过她的脸，也轻轻地摘掉了她的面具，假面后的女alpha和她照片上的形象别无二致，但他还是显出微微的错愕：“你是……”
“真巧。”元映月说。
*
“你怎么已经回来了？”二层一间休息室内，舞会的组织人、社团主席林青烟见云澜进来，问：“想钓的人已经上钩了？”
“未必。”云澜扯掉身上繁杂的蕾丝和纱饰物，扔下礼服外套，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看不出来。”
“你手里的不是她的面具？”林青烟指了指他手里拿着的金属饰黑羽毛假面，“都按剧本走到最后一步了还能看不出来有没有兴趣……不对，怎么会有alpha对你没兴趣？”
林青烟的世界观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不会是那种内心压抑到变态的人吧？还是a同？”
“看着不像。”云澜拿起玻璃杯喝了口水，走到落地窗前。这里看不到月色，只有浓重的夜，路灯下能看见有人在发酒疯、有人在等人。
“喂，我还专门为你的宿命论剧本准备了两个颜色的印章诶，舞会超支的预算你报销下。”林青烟举起桌上两个颜色相差无几的半朽玫瑰印章，“老天爷，这谁分得清哪个色啊，这就是顶级omega的绝对色感吗？”
“你在看什么？”林青烟见他不搭话，走到落地窗前往下看，昏黄的路灯下那位女alpha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走走停停，仿佛在找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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