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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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老太太给赵时昱约好的相看对象是远山伯府嫡出的二姑娘姜婉。
远山伯和赵家一样，是以战功封的爵位，但这一代的远山伯颇有才学，已经在去岁升任了户部侍郎一职。姜婉得其悉心教导，亦是聪慧敏捷、蕙质兰心，与当今苏丞相的嫡女苏锦瑟并称“京城双姝”。
老太太没想到姜婉会答应相看，是以对这次的相看抱有极大的希望和期待。
在去相看的这一日清晨，老太太将赵时昱叫到床前，嘱咐道：“若你将这次相看搞砸了，就别回来见我这个老太太了！”
赵时昱握着老太太的手，微笑着哄道：“祖母，您放心，这次肯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以前相看对象，赵时昱从来不把它当回事，更不会说这样一番话来安慰老太太，是以这番话让老太太安心了许多，眼角的皱纹也舒展了许多。
赵时昱抓住时机，又道：“祖母，听说姜家还有个小妹妹，姜大姑娘同她这个妹妹关系极好，不若让她也一同前去吧，我们再把云团带上，这样也免得双方尴尬。”
老太太听了，更以为赵时昱是用了心思的，连姜家还有个小妹妹都知道，便满口应了赵时昱的请求，连忙派人到姜家送信去了。
相看的地方约在城南的毓园，毓园最出名的便是它那种满莲花的莲花池。此时正值盛夏，莲花开得正盛，岸边亦是玉石堆砌，杨柳依依。
赵时昱和云团到达的时候，姜婉和她的小妹姜婵已经在莲花池边的八角亭侯着了，八角亭外还侯着几个仆人。
只是让云团困惑的是姜婉面上遮了一层纯白的薄纱，让人看不清她的真容，尽管如此，那一双如秋水般的眸子，也足以让人一眼便记住她。
大周立国不过二十载，民风开化，对女子的束缚也并不十分严苛，女子外出看戏、跑马、打马球、外出赏花也是时常有的事，只要有人陪同，女子出门通常也不会带上面纱。
云团盯着姜婉的面纱看了许久，还是姜婉主动同她打招呼，云团才礼貌憨实地同她见了礼，又同一旁的姜婵问了好。
云团又去看赵时昱，才发现赵时昱正用戏谑的眼神望着她，想是自己方才盯着姜婉发愣的神情全被他看了去。云团恼羞成怒，朝赵时昱翻了个白眼。
可此时赵时昱已经转身与姜婉攀谈起来，彬彬有礼，十分随和。
他倒是挺能说会道的，可他不是不想和姜婉结亲吗？他不应该板着脸，少说点话，让姜婉以为他看不上她吗？他如此卖力地表现，还让她如何想办法让女方主动提出拒绝来？
云团心里恨恨地想着。
姜婉少话，初始眼里还盛着几分羞涩，可那几分羞涩也随着赵时昱的亲和健谈逐渐消散开去。
姜婵见自己的姐姐和赵时昱聊得挺好，便主动拉着云团往一旁走去。
云团边走边朝赵时昱使眼色，希望赵时昱配合一下自己，可赵时昱此刻却仿佛忘了云团的存在一般，只自顾自地同姜婉聊得甚欢。
云团只能从姜婵的嘴里打探一些有关于姜婉的事情，可姜婵却比云落还小一岁，虽能尊从父母的意思尽力地给姜婉和赵时昱留出空间来，别的却是什么都问不出来。
两个小孩在池边掐了一炷香的莲花莲叶，又编织了两顶柳条做成的头环，便被仆从叫了回去。
原来赵时昱叫了一只单蓬船，叫她们去游莲花池。
池水荡漾，微风轻抚，莲叶簌簌向一旁推开。云团以前从未坐过这样的小船，心里满是欣喜，姜婵亦是四处张望，眼里充满了好奇。
只姜婉规矩坐着，但比起方才在岸上，亦是放松了许多。
船行到池子中央的时候，从一旁少莲叶的地方吹来了一阵池风，池风颇大，将姜婉脸上的面纱吹了起来，露出了里面那张令人惊为天人的脸。
云团正好坐在姜婉的对面，见了那张面纱后面的脸，一时竟呆怔了，心里只冒出一个想法来。
这个姐姐这般美，是能配得上同昱儿哥哥生孩子的。
想完又有些自惭形秽地摸了摸自己尚还有些肉肉的脸。李妈妈说她长得挺好看的，还说她是全青州最好看的女娃了，可那是因为李妈妈没有见过姜婉，若她见了，定不会再以为她是长得最好看的了。
云团又去看坐在一旁的赵时昱，却见赵时昱仿若无事一般，只眼里擎着淡淡的笑，同方才在岸上一般淡然，并未被方才的一幕所惊艳到。
可在面纱落下去的那一霎，云团眼见着姜婉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失落。
船在池中悠悠绕了一圈，随后便将四人送回了岸上。
云团拉过姜婵，偷偷地问她：“你姐姐长得这般好看，为何还要带着面纱出门呢？”
云团会这般问，是以为姜婉脸上定有瑕疵，不方便见人的。
姜婵亦掩嘴偷偷回道：“姐姐接触藤草花容易起疹子，这个季节正是藤草开花的时候，姐姐害怕碰到藤草花，为了以防万一，才戴着面纱出门的。”
云团听了，了悟般地“哦”了一声，随后又忽的眼睛一亮，心里生出一计来。
临分别了，赵时昱如谦谦君子般十分有礼地将姜婉和姜婵送上马车。在登上马车的最后一刻，姜婉扭头看了赵时昱一眼，欲言又止，最后终是下定决心一般弯身走进了车内。
赵时昱正准备带着云团离开，却见方走了几步的马车又停了下来。姜婉掀开车帘，探出头问道：“赵将军，我们下回何时见面？”
赵时昱微微愣了愣，随后谦和地回道：“在下听姜大姑娘的安排。”
“那便七日后的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再见如何？”
“好。”
赵时昱微笑着再次同姜婉再见。
马车渐行渐远，赵时昱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散了。
回去的路上，云团同赵时昱埋怨：“你既不想和姜婉姐姐成亲，又为何待她这般好？这不是增加我做事的难度嘛？”
赵时昱轻笑：“那你可想出什么办法来了？”
云团一脸傲娇，点了点头，又示意赵时昱靠近一些，方附在他的耳旁讲了她想到的法子。
赵时昱点头，表示可行。
回了武安侯府以后，云团便速速找李妈妈去了。
延寿院内，有一方才随同赵时昱和云团前去相看的丫鬟在给老太太回话。
“侯爷待姜家姑娘甚好，不仅言语诚恳，还主动叫了一只船带姜家姑娘去游莲池，姜家姑娘看起来对侯爷也挺满意的，走的时候还主动约了侯爷七日后再在毓园相见。”
老太太听了，心里自是乐开了花，又细细问了一些两人见面的场景，慢慢嚼味着，觉得这门亲事定是要成了，脑子里竟是将未来曾孙的名字都想了一遍。
卢嬷嬷见老太太心情好，便提议推老太太出去晒晒太阳。午后的阳光不辣，刚刚好。
自这半年来，赵时昱总是拒绝老太太安排的亲事，老太太心里郁闷，已经许久都未曾挪动过了，更别提出去晒太阳了。
卢嬷嬷只不过随口一提，没想到老太太竟真的答应了。
卢嬷嬷心里又暗自生忧，老太太这是一时开心，可若是这门亲事不能成，不知道到时老太太该生出多大的失望来。
唉！卢嬷嬷心里幽幽探了口气，又出去找力气大的仆妇去了。
云团回了玉笙居，连忙找到李妈妈，急急问道：“奶娘，你可认识一种叫做藤草的草？”
李妈妈看了一眼云团，见她满脸兴奋，便回道：“认识，团团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今天侯爷相看可还顺利？”
云团简短回道：“顺利，奶娘带我去找藤草吧。”
说完，便推着李妈妈出了玉笙居。
云团人小步子飞快，李妈妈顾不得再问赵时昱相看的事情，只紧跟在云团后边，边小跑着边喊：“慢些！小心摔倒！”
两人来到了静心湖边，李妈妈好一番寻找，才在靠近梅林的附近找到了几株藤草。
藤草叶子细长，顶端长出一些硬硬的细小的黄色花苞，看起来离开花还需要一段时日。
云团有些沮丧，七日后赵时昱便又要和姜婉见面了。
李妈妈又问了几次，云团只敷衍着说想看看藤草开花的样子，便又被李妈妈哄劝着回了玉笙居。
接下来的几日，云团一有空便往静心湖跑，一是察看这几株藤草是不是开花了，二是看能不能找到新的开了花的藤草。
离赵时昱与姜婉见面的时间只剩两日了，云团却还没有找到新的藤草花。
这晚，云团临睡前，听到后窗传来细微的敲窗声。
自上回赵时昱突然造访以后，云团便让李妈妈给后窗上了锁。
她打开窗锁，轻轻地打开一道窗缝，只见窗缝里出现了一块油纸包的糕点。
云团没有继续打开窗，只低声郁郁道：“昱儿哥哥，我不能接受你的糕点，那藤草花还未开，我帮不了你了。”
这是赵时昱送来的第二块糕点了，第一块是在那日赵时昱和姜婉回来的当晚，赵时昱送来的。
那晚，云团盘算着藤草花会开，可今晚，她却没有底气了。
赵时昱听了，轻声笑道：“无事，才第二块呢，我答应送你十块的。”
赵时昱望了望手心里的点心，这是他今日去大理寺时，大理寺当值的官员派自己的小女给他送的。以前他也时常有收到别的女子送的点心，只是他不喜甜食，总是随手丢了了事。今日他正要随手将点心扔了，脑中却想起了肉团子一般的云团，便将它带了回来。
小孩嘴馋，丢了也是浪费，不若给她解解馋。
云团将窗开得大了些，眼睛也睁得大了些，如天边正闪烁的星星，清灵透彻。
“昱儿哥哥，那姜家姐姐长得真好看，若能给你生个娃娃，老太太定会十分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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