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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

日光薄薄地覆在万物之上,晕出明媚的光影。但温度依旧很低,风中带着让人发颤的凛冽气息。

景黎伸出冰凉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哈了口气。鼻尖冻得泛红,衬得面部愈发瓷净。

寒冷促使她的脚步更加匆忙,比约定的时间早五分钟到达。

她一边推门,一边给对方发消息:我到了,你呢?

ryiz:进门右侧第四张桌子。

她顺着第一张往后数去,瞳孔在看到那人的身影后猛然放大,随即低头又确认了一遍屏幕中的消息。

没错,的确是在这里。

她深吸了口气,缓缓看向阮亦周。

他双臂支在桌面上,修长的十指交叠,正侧脸望着窗外,刘海在空调暖风下微微扬起,依旧是生人勿近的表情。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艰难地从口中吐出这句话,双脚如同树木生根,僵硬得无法动弹。

“坐吧。”他转头,露出俊美冷痞的脸,唇角微微勾起,悄然敛起浑身的冷冽。

“……”景黎有些紧绷地坐下,不自觉舔了舔干燥的唇。

对面眸色划过一抹幽深。

“所以,你就是加我的那个人?”虽然像是明知故问,但她还是不愿相信。心脏就像森林里迷路的小鹿,在黑暗中乱撞个不停。

说实话,她现在有些排斥与他相处。不管是从他可能有女朋友的角度,还是自己在他面前的反常举动。对她而言,和他接触频繁,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这样想着,景黎的神情冷淡下来,双眸像是审讯一般盯向他。

“是我。”

对方言简意赅,不愿多说一个字。而后随意地靠在沙发卡座,看似神情慵懒,但紧攥着的手暴露了他也紧张的事实。

不过,景黎没有发现。

她本就是个不善言谈的人,从小到大,凡是超过一分钟的发言,她都要提前准备底稿,熟记于心。

面对双方沉默的尴尬局面,她不仅如坐针毡,还如芒在背。

但对方却一脸怡然自得的模样。她气得有些咬牙。

终于,她沉沉开口:“我要找一个会摄影的小伙伴。虽然你符合条件,但我不一定付得起。”

(酬劳)

她特意省略了那两个字,言外之意是我这座小庙,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对方却低头,轻笑了一声。刘海微微遮住上半张脸,看不清神情,只是嘴角仍保持着浅浅的弧度。

景黎心想,也许他下一步就会直接走人。

可对方却并不如她的愿,开口淡淡道:“我不需要报酬。”

“?”她双眼瞪大,一脸难以置信。

此时此刻,她才发觉自己看不透对面的人,或者说,从没有看透过。

突然想到了那次食堂吃饭,他与父母直接对峙的场景。显然,他的行事作风从心所欲、不畏逾矩;而自己则是乖巧温顺、平易随和的那类人。

俗称,乖乖女。和他完全相反。

晃神之际,对面进一步解释说:“我正在准备一个国际摄影比赛,报名的主题刚好和你的实验契合。”

“简而言之,我们各取所需。”

各取所需,原来如此。

景黎了然,收起眸中的困惑与探究,将心中莫须有的念头悄然掐灭。

“但我不只是招募一个会摄影的人,更多的是共同扶持的伙伴。”尽管对方有理有据,但思索片刻后,她还是认真说出自己的想法。

对方将手机推了过来。屏幕上是一张光影照片。

和展览上那幅作品的自然光感不同,她眼前的这张更具人造感,不同线条或平行或垂直交错,显然是拍摄者提前布置好场景而摄之。

“你需要的,我都能做到。而且,我高中时理科很好。”对方继续展开攻势,试图将她说服。

景黎有些惊讶,她原以为,艺术专业的学生都是通过艺考这条路进来的,文化课相比其他专业肯定不会太好。

“我能考虑一下么?”她确实有些心动,但想到日后的相处,又不免隐隐为难。

“可以,我等你。”只听到对面声音疏朗,仿若一阵清风拂过耳畔。

“嗯。”她微微勾唇,展出笑颜。

“想喝点什么?”她听到他突然问。

“纯美式只加奶不加糖,谢谢。”她回应。

对面显然有一瞬间迟疑了,他难以想象面前的女生竟然会喜欢这么苦的东西。

“因为高中考前经常熬夜,加上大学一来晚上会上公共课或者做实验,所以就用咖啡来提神,习惯后就跟喝水一样。”她笑着解释。

就好像过去那些痛苦的经历,微不足道一般。

“好,我和你一样吧。”只见他露出淡淡的笑意,随后又说,“因为,第二杯半价。”

“……”她来的时候怎么没注意到。

在人声有些嘈杂的咖啡厅中,两人却格外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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