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忏意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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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霍清冷着一张脸，面容有些憔悴，许观知认出霍清身上穿的是24号当天从天台上跳下去前的那一套衣服。
陈圆与霍清谈话的背景很眼熟，她们就站在幸福巷的涂鸦墙前。
许观知想起陈圆日记里似乎有提到过她追查的关于陈明的死亡线索指向了幸福巷。
她一时间只觉得心乱如麻。
眼前的画面只是陈圆记忆的回放，两人的谈话还在继续。
“您说笑了，我根据资料好不容易才查到您，您怎么可能不知道霍博士在哪里！您到底知不知道霍博士的计划害死了多少人！”陈圆穿着一身黑衣，虽然一口一个礼貌的您，但是话语里的讽刺意味简直要冲天。
霍清冷着一张脸不说话，嘴角紧抿，她看着陈圆的目光很冷淡，似乎一点都不在意陈圆的怒火。
许观知看着两个人的对峙，一时间只觉得脑袋都要死机了。
霍清的身上到底藏了什么秘密？计划？到底是什么？
“难道我找错人了吗？您的母亲霍锦年，身为生物行业顶尖的专家却在30年前叛逃笼中鸟后消失不见，最后一次出现的时间是在六年前！而身为霍博士女儿的您……”陈圆气势惊人，她每说一句就逼近霍清一分，枯瘦的面容上两只眼珠里似乎含着熊熊烈火，她冷冷的盯着霍清，冷笑道：“您真的不知道您母亲的下落吗？”
霍清还是不说话，哪怕被陈圆逼到了墙角她依旧沉默。
而陈圆似乎被她的态度激怒，她揪住霍清的衣领将她一把推到墙上：“事到如今你还装什么傻？！你知不知道霍锦年提出的优体计划害死了我的哥哥！害死了跟我哥哥一起前往黑港的人！你们一家都是杀人凶手！告诉我啊！告诉我霍锦年在哪里！！”
陈圆的声音低却阴狠，她的眼里满是杀意，这位被陈明创造出来的生物在失去存在的意义以后状态接近崩溃。
被陈圆抵在墙上的霍清在她的怒火里终于变了脸色，她伸出手握住陈圆揪住自己衣领的手：“霍锦年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既然你有本事找到我，那你难道不知道吗？早在她叛逃笼中鸟的时候我就跟她再也没有关系！她害死人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这么有本事你怎么不去找她算账？来找我？你觉得我是她的女儿就知道她的下落？”
霍清冷笑连连：“如果我知道她在哪里，我会在第一时间杀了她！”
她的眼里流露出被压抑的恨意，霍清一把推开陈圆，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再也不看陈圆一眼转身就走。
霍清的身影很快就在视线里消失不见，许观知在她转身的一瞬间下意识伸手想要拉住她。
但是她忘记了自己现在只是灵魂的状态，她伸出去的手拉了一个空。
许观知恍惚记起，这里只是陈圆的回忆。
霍锦年。
这个名字许观知从来没有听说过，她在年幼的时候曾经问过霍清关于自己的爷爷和奶奶，但那时霍清只是面色平静的摸了摸她的头告诉她爷爷奶奶已经去往天国。
可是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许观知这才恍然发现，自己其实一点也不了解霍清。
在霍清成为她的妈妈之前经历过什么，她其实一点都不知道。
许观知飘在半空抿紧唇，妈妈在跳下去前说的那句没有生下你就好了，到底是对她的诅咒还是对自己的自叹？
许观知不明白。
周围的影像呈现出一种褪色般的效果，这预示着陈圆的回忆即将终结。
许观知的目光落在失魂落魄离开幸福巷的陈圆身上，她看上去像是流浪的小狗，许观知替她感到可悲。
世界上似乎并没有人是真正期待陈圆作为人而存在，在失去了陈明灌输给她存在的概念后，这位非人的存在显得不伦不类。
许观知的灵魂跟随着陈圆往前走，她知道这里快要结束了。
影像再次加速流转，而这一次的流转就是最终了。
许观知看见陈圆跪倒在一间昏暗的祷告室里。
不似笼中鸟的祷告室般光亮，这里灯光昏黄，陈圆的视角一直凝视着地面。
木质的地板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温馨，但是陈圆的眼睛里满是茫然，她握着胸口的项链在倾诉。
“至我无上之主，究竟是为何我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陈圆的声音很低：“父母、家人、本我、我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我的造物主要创造我？”
陈圆不理解，从诞生的时候她就存在着不解。
我为什么存在于这里？为什么要创造我？
我的造物主，你甚至没有问过我的意愿就让我诞生。
如果我是为了家的概念而存在的，那么没有家了以后我应该做什么？
世界是巨大的水晶球，而存在在水晶球里的陈圆只是自然里的一缕风。
虚无缥缈，没有归宿，没有人需要她。
她在祷告室里低低的自述。
——我没想到会这样。
——我只是想获得家，想让父母开心而已。
许观知感觉到自己的掌心发烫。
她诧异的低头，看见了那张寄宿着陈明意识的道具卡。
对方是什么时候来的？还是一直都在这里？
而寄宿在卡片里的陈明没有在意许观知的神情，他怔愣着看着陈圆。
这无疑于是一场彻头彻尾荒唐的悲剧。
而陈明其实才是导致这场悲剧的罪魁祸首。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期待我的存在？”祷告室里的陈圆眼角掉下眼泪。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没有家人？
“如果我是真的作为人而存在就好了。”
——如果我有关于过去的记忆就好了。
“如果我不存在就好了。”
——如果我不存在就好了。
两道相同的意识仿佛在隔空对话。
陈圆是陈明分裂的人格，是他精心栽培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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