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曙光一线（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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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观知与唐松萝对视一眼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发出声音的是一群怪物。
怪物的脑袋是一个金币的形状，长着类人的躯体，但是却有四只手四只脚，活像是一个变异的八爪鱼。
此刻怪物们正围在一个由橙色塑料箱堆成的台子附近，听着一个更奇怪的怪物说话。
那只更奇怪的怪物的长相也很崎岖，他的脑袋是由无数的链条组成的，随着说话的声音链条在空中乱飞，发出破空的响声，但是链条怪毫无察觉，他手上高举着一坨腐烂物，声音高昂。
“咳咳！安静安静，听我说啊！”链条怪清了清嗓子，环视了一圈围着自己的金币怪，见他们安静下来后他满意的拍了拍手上的‘报纸’。
“曙光一线你们都听过吧？”
底下的金币怪们点头。
“那个精神疗法也知道吧？”
金币怪们再点头。
“有人买了曙光一线的疗程变成织绪者这件事你们也知道吧？”
这下金币怪们没有点头了,像是热锅里滴下了一滴冷油，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
“我靠，真的假的？”
“是隔壁老王家的那个儿子吗？我前天听他妈说他们家买了曙光一线的套餐，我还以为是诈骗呢？”
“不不不，我觉得是老余家的女儿吧？按他们家疼小孩那个劲……”
“咳咳咳！！你们还听不听新闻了！”链条怪再次清嗓，显然对于金币怪的嘈杂他很不满意。
链条脸上应该是眼睛部位的链条瞪向了金币怪们。
“你们都错咯！是老陈家的那个儿子！”链条怪叉腰得意。
“老陈家？哪家的老陈啊？”金币怪们面面相窥。
“就是黑港768号的那家老陈啊！”链条怪抚了抚自己脸上的链条。
许观知总觉得在对方的链条脸上看出了自信满满的神色，错觉吗？
“直接一锅端了吧？不过一个d级副本。”站在身边的唐松萝噼里啪啦的活动手指。
许观知斜视她：“你找到核心了？”
“……没有。”
“事先说明我没什么攻击手段，我可能打不过这些怪物。”许观知强调。
“……那算了，我们再看看。”唐松萝泄气。
她的书中也没有太多的攻击手段，多数以控制技能为主。
塑料箱上链条怪的分享还在继续。
“陈明，老陈家的儿子，这回有印象了吧？他们家父母不是在前段时间死在黑潮副本里了吗，一听曙光一线能无痛觉醒成为织绪者他们家儿子就买了这个套餐，喏，今天新出的报纸，上面还有这小孩的照片呢，啧啧，二十岁，前途不可限量。”链条怪分享。
“陈明啊？这我知道，这孩子努力的很！前天还来我店里给我当小工呢！”
“哎，要我说他们家父母死的太早了，听说陈明还有一个妹妹吧？才3岁大，可怜这小孩。”
金币怪们发出唏嘘，又重新攀谈了起来。
躲在拐角的唐松萝跟许观知分享想法。
“那个陈明是副本的核心吧？不愧是d级的副本，线索都直接给到脸上来了。”
“肯定不是啊，这是刚刚生成的副本，核心怎么可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人，这个陈明如果像是怪物嘴里说的那样，那他早就死在刻度的失衡下了。”许观知否认唐松萝的想法。
她的目光一直盯着那群怪物，他们的行为逻辑看上去像是活着的人一样。
“应该是到现在为止还活着的…受害者的家属吧？”
在说出这三个字前许观知犹豫了一下，她有些难以给这些人下定义。
“啊，这样。”唐松萝的语气一下子滑了几个调下去。
许观知感到她的情绪有些异常，不由将目光错开看了一眼唐松萝。
在织绪者眼中世界上充斥了很多的颜色，绝望是黑色的，悲伤是蓝色的，快乐是红色的……
情绪被具象成了颜色围绕在一个人的身边，而此刻唐松萝身上就飘着一些灰色的光团。
但是随着许观知视线的转移，唐松萝对上了她的眼睛。
她奇怪的对许观知歪了歪脑袋，像是在问她怎么了。
那些笼罩在唐松萝身上的灰色光团随着她的举动飘散了。
许观知没能问出口，她的思绪从怪物的谈话里分了一丝到唐松萝身上。
灰色是什么样的情绪？
许观知不得而知。
塑料箱上怪物们的谈话渐渐从曙光一线的新闻转移到了日常的八卦杂谈。
场面看起来很荒唐。
在这种阴暗潮湿的环境中生活着一群非人的怪物，他们在闲谈着生活，仿佛这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一样，这种联想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荒谬感。
许观知感觉到未来日记上的黑潮在这种思绪里微微往上浮动了一些，这令她猛然清醒过来。
不能认同黑潮的世界观，这也是精神同质化的一环。
“姐姐，感觉天亮起来了。”唐松萝扯了扯许观知的衣角，示意她抬头往上看。
怪物们的谈话就像是这个副本世界的背景交代一样，随着谈话内容的结束，副本的天空渐渐光亮起来。
金色的阳光穿过横陈的晾衣绳间的空隙落在地面，这条肮脏的街道在一瞬之间被照亮了。
副本里的世界总是跟现实不一致，哪怕是阳光也来的更加明亮一些。
两个人藏身的位置是一个店面的拐角处。
“你们在看什么？”
在两人失神间一个散发着腥臭味道的金币脑袋从唐松萝的身侧探了出来。
许观知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
一滴冷汗滑进了衣领里。
她感觉到唐松萝抓住自己衣角的手指因为紧张而用力。
这股力道令她有些心软，就算唐松萝看上去有股超脱年龄的冷静，但是再怎么说也是比自己年幼的小孩，这令她有些想到小之。
“天空。”许观知刻意忽视了自己因为惊吓而狂跳的心脏声，假装镇定的笑了笑：“今天天气很好啊。”
“是啊，黑港今天难得天气这么好呢。”金币怪随着许观知的声音抬头向上看去，发出了一声感叹。
“话说你们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们？外地人？”
金币怪没有五官，声音像是从腹部传出，分辨不清男女。
“是啊，我们来黑港玩的。”唐松萝攥住许观知衣角的手指微微松了一些，她似乎缓过神来了。
“嗯，听说这里的鱼不错，我跟妹妹拐过来看看。”许观知跟着唐松萝打补丁，顺便给自己跟唐松萝在这个黑潮中安上身份。
两位慕名前来旅游的姐妹花。
闻言金币怪露出了几个笑声。
“哼哼，我还不知道你们小屁孩，是来看陈明的吧？”
金币怪有点看破了两人的感觉，他双手抱臂，不知道眼睛长在哪个部位，反正许观知是感觉到他挑剔的目光从上而下打量了一圈她跟唐松萝。
“毕竟我们黑港是出了名的穷困潦倒，要不是陈明这小子成了织绪者上了新闻，这破地方谁过来买鱼？”
说话间金币怪往后退了一步，许观知这才注意到他穿着一身杀鱼的黑色防水罩衣，罩衣上还散着几片鱼鳞。
他将擦手的毛巾往后一甩，大步走回了鱼摊：“买鱼吗小屁孩？”
许观知与唐松萝对视一眼。
显然两人都留意到了这位卖鱼金币人话里的信息含量。
副本的背景发生在20多年前曙光一线刚刚风靡的时期，在这个时期曙光一线的精神疗法刚刚上线，而陈明作为第一位购买疗程成为织绪者的关键人物，肯定跟副本的核心有莫大的关联。
线索都送上门了，哪里有不问的道理。
两人将目光转向了金币人。
许观知还在思考要不要通过购买金币人摊位上的鱼来借此跟对方拉进一些关系，好方便获取关于陈明相关的信息。
但是这其中就存在两个问题了。
卖鱼金币人摆在身前鱼筐里的鱼……
嗯……
这个‘鱼’它的形状略微有些一言难尽。
只见橘色的塑料盆里插着一根长满瘤子的塑料软管，软管的出口埋在了水里，漆黑的水正随着氧气泵的开启在咕咚咕咚的冒着气泡，而活在这漆黑水里的鱼当然也不会是什么正常的鱼。
这些鱼甚至都不能称为鱼了。
水里涌动着无数根白色的手指头。
他们像是小银鱼一样扑腾在水中，或许是因为数量太多的原因，他们在不大的塑料盆里挣扎着。
手与指甲盖连接的位置是‘鱼’的嘴巴，手指们在水中张开嘴巴，露出锋利的钢铁牙齿，口中吐出带着血丝的气泡，鱼鳃的位置是手指上的倒刺，正随着鱼的呼吸而张开，这类鱼的表面当然也存在着鱼鳞，只是展现的方式很特殊，细看的话像是人手指上的纹路。
在看清鱼的瞬间许观知跟唐松萝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提这种鱼本身的‘食用价值’，光是从外表来看，这简直是看一眼就要掉san的程度。
而这只是其中的一个问题。
另一个问题则是。
“老板，你们收哪种钱？”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黑潮里能用在现实里的货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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