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圣诞小镇（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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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偶的手触碰到肌肤的感觉十分的粗糙，还带着凉意。
飞蛾从小腿攀爬至她的肩膀，裸露在外的肌肤都立起疙瘩，许观知在那双漂亮的红宝石眼睛里看见了霍清。
她如同记忆里一样穿着白色的毛衣，扎了一条麻花辫，霍清的眼睛是温暖的茶褐色。
许观知的大脑不受控制的思考，大脑说：这是你的妈妈，活着的妈妈，只要你留在这里，你就能永远拥有霍清的爱。
可是这是不对的。
在大部分的认同的声音里存在了小部分反抗的声音。
反抗的声音很微弱，但是还是坚定的在说：不对，这里是假的。
袖口里的刀片保持着展开的状态，许观知在这一点微弱的反抗里恢复了一点意识。
她移开了盯着小熊的视线。
许观知的手用力的握起，刀片划破了掌心，疼痛令她加大了这份清醒。
不对，一切都不对。
这里不是现实，这里是黑潮的副本，霍清已经死了，死人是不会复生的。
“不……”小熊的手捂住了她的口鼻。
空气渐渐在鼻腔稀薄，缺氧令许观知的意识开始模糊。
醒过来。
她不要死在这里。
那道反抗的声音越来越坚定。
“不，我不愿意。”
青筋因为用力而浮现，许观知在小熊粗粝的手掌下重新拿回了声音的控制权。
‘你愿意的，这可是家人。’小熊加大了力量，它的声音是不辩男女的温柔。
“不对！”许观知的视线开始发花，她的手指摸向了口袋，那里有一把打火机。
粘稠的血液从掌心滴落在地上，周围响起吞咽的声音。
口袋里的打火机发出咔哒的声响，许观知的视线已经开始发暗。
火焰从口袋的布料向燃烧，攀爬在身体的飞蛾在火里痛苦的尖叫了起来。
“不对，我不要变成怪物。”
眼泪从许观知的面颊上流了下来。
许观知滴落在地上的血液触碰到火苗，像是往火苗中添加了酒精一样，越来越多的飞蛾从她的身体上掉了下来。
“你只是怪物而已，死人是不会复生的。”
剧院里的火从许观知的座位蔓延开来，天穹上的眼睛发出凄厉的惨叫，剧院的怪物在火里迅速的融化，金娜的神志随着温度逐渐回归，她仓皇的站了起来，扶住了座位吐出爬进口腔的飞蛾，惊恐的眼神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霍清的死亡像是清醒的锚点，许观知确认那是现实。
死而复生，这个世界上没有这种能力。
小熊的手掌微微卸了力气，它坚定的说着：‘我是神！是这世上的一切，不管是死去的家人，无尽的财富，痴心的爱人，你想要的一切我都能给你。’
那只被刀片划破的手掌还在流血，许观知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痛意，她露出略带疯狂的笑意，带血的手掌轻轻扶住小熊的脑袋。
“你只是黑潮里的怪物，怪物怎么会是神？”火焰从血中流淌，许观知的面容在火光中美艳绝伦，漆黑的眼睛像是黑曜石一般深邃。
小熊看不见她遮在睫毛下的神情，但是火焰从后脑勺燃烧了起来，许观知的血就像是火种一样具备着极高的温度，而它的全身都有粗糙的布料组成，碰上高温也就轻而易举的被点燃了。
空气再次流通进胸腔，许观知的身体还残留着缺氧的后遗症，她的心脏还在胸口剧烈的跳动，手掌有些发麻。
许观知甩了甩手掌，吐出了飞进嘴里虫子的尸体，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她甩开了那只着火的小熊，对上了圣诞老人浅蓝色的眼睛。
……
金娜的手指握住了那条从胸口滑落的项链，恐惧令她无法从许观知的身上移开视线，对方真的是一个普通人吗？
从掌心滴落的血液仿佛不是血液，而是岩浆，每一滴血落在地面都引起更大的燃烧，许观知像是在火焰里行走的火人一样，火将她的长发吹起。
是织绪者才有的力量吗？
金娜不安的想着，可明明，她没有在许观知的身上感到织绪者使用能量的波动。
那是怪物吗？副本里的怪物？
金娜的额角落下汗来，这道想法一旦涌现就像是开了口的河流。
许观知对副本异常的冷静在这一刻变成了怀疑的种子。
一个普通人真的能够在第一次进入副本的时候这么条理清晰吗？
金娜紧张的咬着手指，思考越深入她就越觉得这就是真实。
她居然，居然跟一个怪物同行了一路？
应该要告诉队长……对，要告诉队长！
金娜稳住了脑子里的想法，她往四周看去，寻找着季在溪他们的身影。
然而剧院里火光一片，空气里都升腾着高温，视线被火焰扭曲，无论她怎么找，都看不见队长。
“他们早就走了。”
项链里发出古怪的嬉笑声。
金娜茫然的看向掌中紧握的项链。
走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看都不看你一眼，跑走了呀！”
项链里的笑声越来越大，黑色的物质从挂坠上的心脏里流淌出来。
“就像是每一次一样，你弱小的时候别人抛下你就跑，当时你觉得只要自己变成织绪者，拥有了强大的力量你就可以摆脱被丢下的命运，但是很遗憾呢！哪怕你是织绪者，你也被丢下了，你就是没有用的家伙。”
金娜跌坐在火光中，黑色的物质已经攀爬上了她的下巴，但是她却没有丝毫的感觉，她沉浸在这道声音说阐述的内容中。
可是无论如何寻找她也看不见队长，明明自己已经是织绪者了，为什么还会被丢下？
蜜色的眼睛里装满了泪水，她大声的反驳着：“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是织绪者！我有内心之书啊！你没看见吗？你没看见我的书吗？”
她的掌心浮动着一本半边黑半边红的书籍——《肢解者指南》
那本书上睁开一只蜜色的眼睛。
“哎呀，你怎么拿到的这本书，你忘记了吗？”
项链冷冰冰的嘲讽，黑色的物质组成了一个小小的人，那只漆黑的小人浮在金娜的耳边，像是恶魔一样的低语。
“要我帮你回忆吗？你是怎么杀了那个好心的少年，然后踩着他的尸体逃跑，所以你的书才会这么讽刺你，肢解者指南，书如起名呀，你可不就是个刽子手吗？”
像是被戳到了痛处，金娜的手掌化成了一柄刀，刀锋狠狠刺穿那只小人：“你胡说！你知道什么！那本来就是我的书！”
小人在金娜的刀锋下消失成灰烬。
但是很快又重新组成了身体。
它灵活的躲闪着金娜刺向它的每一把刀。
“哎呀，不要生气，我是来帮你的，我跟你可是一伙的，我怎么会暴露你的秘密？”
“你说……你是来帮我的？”蜜色的眼睛混沌的看向口中漆黑的小人。
“当然了可爱的小姐，与其说是在帮你，倒不如说是我们非常需要你呢，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我们永远都不会抛弃你，我们会成为你最坚实的盾牌，最牢靠的家人，我们会结束一切不义，从此以后，世界上再也没有灾难，我们会结束这场灾难。”小人笑嘻嘻的说着。
“你们需要我？结束……灾难？”或许是大火已经烧干了她的理智，她只能听见小人说，他们非常的需要她。
她这种人也会被需要吗？
金娜握紧了手中的项链，
这条项链是哥哥失踪前留下的遗物，她的哥哥是厉害的调查员，但是在某一天她收到了哥哥的遗物，他们都说哥哥死在了黑潮的副本中，可是金娜不相信，明明在出门前哥哥还认真的跟她许诺要陪她过圣诞节，怎么可能会死在黑潮里？
“当然，我们会结束一切的灾难，从此以后世界上再也不会有黑潮，再也不会有死亡，世界将会迎来新生，哪怕是你死去的哥哥也会回到你身边。”小人像是看破了金娜的内心，没有五官的身体灵活的像条小蛇。
金娜的思绪随着它的话语飘散，眼前真的出现了画面。
她和家人住在崭新的房子里，妈妈和爸爸没有死在黑潮，哥哥也还好好的活在世界上，他们在温暖的房子里吃着美味的食物，窗外燃起巨大的烟花，世界一片和平，再也不会有人死在黑潮中，再也不会有家庭分崩离析。
她看见哥哥握住自己的手，蜜色的瞳孔温柔的注视着她。
“新生，我们都会迎来新生。”她握住掌心的项链喃喃自语。
剧场的火剧烈的燃烧着。
圣诞老人蓝色的眼睛盯着许观知，他的身上已经爬满了飞蛾，没有一寸肌肤是完好的：“杀了我。”
他仿佛在火中清醒：“求求你，杀了我。”
许观知皱了皱眉毛，疑惑的看着圣诞老人。
“杀了我，我会告诉你镇长在哪里！”圣诞老人发出惨叫，他的眼神透出十分的惊恐，说出这句话对他来说即像是解脱又像是极致的惩罚。
他的眼白里也爬上了一只飞蛾，血从眼睛里流了出来：“求求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