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也不算什么大事,见受害者无意计较,副局就让人带着章景山区包扎一下伤口,围着林跃青的警察们也就四散而去。

只有程言还楞在原地,

他看着章景山脖子上深深的掐痕,那伤痕发红发紫,几乎是往死里下手的。

被这个漂亮的青年这么下手,还笑眯眯地给青年找理由。

程言想,

这就是“泛泛之交”?

怎么可能。

果然,越漂亮的人越会骗人。

直到同事拍了拍程言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

同事狐疑地说道:

“人都走光了,你站在这儿干什么呢?”

程言一言不发,像个闷罐头。

心里想的却是,

他的话,有没有可能也成为林跃青的“泛泛之交”呢?

反正已经有这么多男人了,多他一个不多吧?

程言心里全是冒着粉红泡泡的遐想,脸上出现了可疑的红晕。

一旁与他同道的同事不小心瞥了一眼,心中腹诽道:

?程言这小子怎么回事?

上一天班了还笑得这么开心,有病吧他。

不管了还是离他远点吧,老子又不是gay,一个男的笑起来有什么好看的。

程言一个人傻笑着,他整理自己的文件夹,翻出了林跃青手写给他的联系方式,小心翼翼地珍藏起来。

*

警局外,林跃青上了路向星的车。

副驾驶旁放着一只保温杯,是从林跃青家里带出来的。

路向星对林跃青说道:

“我出门的时候顺手给你带了温水出来,从这儿回家要半个小时,要是晕车的话,保温杯下面压着晕车药,可以就着温水咽下去。”

林跃青顿住了一瞬,他的手指在保温杯的盖子上摩挲,最终还是没有拧开盖子,只是淡淡地对路向星说了一句:

“谢谢你,向星。”

路向星操控着方向盘的手抓得更紧了,他借着车前的镜子,悄悄看了一眼纹丝不动的保温杯,小声道:

“跃青,没必要跟我说谢谢的。”

林跃青没回他的话,而是把目光停留在路向星的一头红发上。

此时正值黄昏,落日的余晖下,路向星的一头红发显得格外鲜艳、夺目。

对于脸盲的林跃青来说,不论他有没有刻意留意,总能在人群中第一眼看到并认出路向星。

路向星的脸颊悄悄地红了。

林跃青突然道:

“向星,这头红发你染了多久了?”

路向星回答道:

“十几年了,高考后之后就一直染着。”

林跃青点了点头。

虽然林跃青和路向星算是发小,但两人的出身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路向星十几岁就做了赛车手,这是一个很需要家庭托底的行当。

路向星出身优渥、家庭幸福,小学时去福利院的一次义工活动让他和林跃青相遇。

在政府的早期规划中,为了让那家福利院能够与路向星的小学共享配套设施,两家学校挨得很近。

孩子们的友谊超越了阶级和金钱,两个生活环境南辕北辙的小朋友之间迸发出一种神奇的羁绊,他们成了类似发小的存在。

林跃青义务教育是在福利院单独的学校中完成的,后来两人一起考入重点高中,成为了同学眼中形影不离的好友。

“好朋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路向星开始讨厌这三个字。

他会自以为隐蔽地拦截下递给林跃青的情书,会偷拍林跃青的睡颜,会在合照中单独把他们两个人剪下来。

他知道这已经超出了朋友的范围,他先一步跨过了那道无言的边界。

可是,

那又怎么样?

他路向星从小到大,只要喜欢的都会属于他。

林跃青也不会例外的。

无独有偶,

林跃青也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他们之间蠢蠢欲动、即将破土而出。

在那个不大不小的城市,他知道同性之间的感情意味着什么。

他本可以悄悄远离路向星的,但他没有。

他看不清自己的心,但他不想失去路向星。

直到高考后,

林跃青不出意外地考上了分数线高得吓人的海州大学,

他和路向星约好了一起去开放包容的沿海一线城市海州,做广袤森林中无人在意的一对麻雀。

但是,路向星失约了。

他不声不响地去了国外读大学,一个字都没有跟林跃青提起过。

林跃青还是在同学的嘴里知道的,对方告诉他时惊讶道:

“难道你不知道吗?”

“路向星已经决定去北美读大学了,连高考都没有参加呢。”

“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林跃青得知路向星去向时心里没有愤怒、没有怨恨、他甚至笑着感慨那所qs排名前列的大学学费也名列前茅,班上也只有路向星家里才供得起了。

还是少年的林跃青心里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理所当然的感觉。

他知道的,没有人会一辈子陪着他。

什么事情有一就有二,他已经被抛弃过一次了,有第二次是不稀奇的。

……稀奇的是,他这种已经被人抛弃过一次的人,居然这么不长记性,放任自己依赖另一个人。

于是林跃青一个人带着行李去海州上学,一个人把自己安顿好。

就在他已经渐渐习惯大学生活时,断联已久的路向星联系了他。

大洋彼岸的路向星告诉林跃青,

他的爸妈在房间里发现了他偷拍林跃青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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