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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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氏原本喜气洋洋的脸在看见沈冷金的时候瞬间拉了下来。
等送走了一波客人之后，蒋氏才走到沈冷金身边问道：“这么大的日子，你也不知道早些出来招待客人，一直缩在后院做什么？”
“自然是有事情，再说了那些夫人小姐我一个都不认识，万一闹了乌龙不是更丢脸。”
她这一番话看似有那么一点道理，仍旧将蒋氏气得一肚子火。
她双目锐利地看向沈冷金：“今日宴席可都是按照我说得安排的？”
沈冷金信誓旦旦地点头，“自然是。”
蒋氏这才微微放下心来，总算这个儿媳妇还有点子用。
这时候一个穿着朱红色的妇人一边打招呼一边朝着蒋氏走了过来，臂弯里还挽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正是蒋氏的妹妹徐夫人，两人也是许久没见过了，蒋氏隐约记得她的丈夫是个小小的武官。
蒋氏立即迎了上去。
徐夫人狐疑地看着沈冷金的背影，有些好奇：“姐姐刚刚那位？”
蒋氏摆摆手：“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不必提她。”
徐夫人立即满脸堆笑：“姐姐大喜啊，我这外甥果真出类拔真令人羡慕，哪像我家的那个，整日里舞枪弄棒的，没个正形，都快十八了，这个月初才在执金吾捡了漏，你说说看，执金吾整天做的是刀口舔血的活计，哪像令郎帮圣人修书，这天下之事，都在他的笔尖。”
蒋氏越听表情越绷不住，真是风水轮流转，从前自己嫁进国公府，自己这个妹妹不过嫁给了小小武将，与自己那是万万比不了的。蒋氏正纳闷自己的妹妹今日怎么过来了，竟是故意来显摆自己的儿子进了执金吾。
附和着呵呵笑了笑：“妹妹哪里的话，谁不知道执金吾前途无量，这大魏哪个官家闺秀不想找个执金吾的相公。”
说着瞟了一眼徐夫人身边的少女问道：“这是媛媛吧，都这么大了，怕是可以说亲了。”
媛媛含羞带怯地看了蒋氏一眼红着脸道：“姨母说什么呢，我还小呢，不急着说亲。”
徐夫人拍拍女儿的手，低声道：“你这丫头这么大了还是爱撒娇，我也不拘着你了，你去找你妹妹玩去。”
说着还朝徐媛媛眨了眨眼睛，意思不言自喻。
今日里怕是来了不少适婚儿郎，能不能逮到一个好的，就只能看她自己了。
徐夫人的心思基本写在脸上，蒋氏虽然看不上，却也不会阻止，还是那句话，若是有本事，尽管去吧。
如今的大魏民风开化，及冠之礼早已比先前俭省许多，一些繁文缛节去掉大半，贫困人家整天为了两口吃食忙忙碌碌，哪里讲究这些，也就只有富贵人家会宴请亲朋好友，德高望重的长辈为小辈加冠，热闹一番。
秦祐原本是想请自己的哥哥，也就是秦国公给儿子加冠，上次求医被拒，秦祐也不好上门了，所以只请了自己昔日好友帮忙。
宴会很快就来到了高潮，也就是最重要的加冠环节，秦书璋已经在丫鬟的引领下前去更换冠服，宾客们齐聚正堂，言笑晏晏。
所有人都等着今日的主角登场。
沈冷金用小团扇遮住半张脸，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过了一会，似乎有些久了，人群开始躁动起来。
蒋氏瞧了一眼沈冷金，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正是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
随后是杂乱的脚步与尖叫，听不太清，似乎是有人落水了。
蒋氏心猛地一沉，看向自己的妹妹，发现自己那好外甥女徐媛媛果然不在。
蒋氏嘴唇轻颤，狠狠地瞪了小蒋氏一眼，心里火急火燎，
她早知道自己的妹妹打的什么主意，心里确实瞧不上，原是想让她们自己去撞一撞这南墙，吃点苦头，因此并未加以阻拦。
哪成想人家心气高着呢，看上的居然是自己的儿子。
她脚下像踩着云一般，三步两步就走了出去。
主家出去了，一些早就安耐不住的好事者哪里忍得住，一窝蜂地跟了过去。
走到外面的荷塘边上，果真看见两个人影在水里扑腾，交颈缠绵活似一对鸳鸯。
徐夫人用手帕捂住嘴，露出似惊似喜的表情：“啊！那不会是我家媛媛吧，这妮子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如今天气这样冷。”
这热闹可比什么劳什子加冠有意思多了，荷塘落水，英雄救美一桩姻缘可就落定了。
蒋氏气得脸都歪了，救那些个心思不正的做什么，怎么不干脆淹死她。
“你们作死啊，还不快下水救人。”蒋氏急吼吼地道。
徐夫人连忙拦住：“不可不可，我女儿还未说人家，怎么能叫外人碰了身子。”
蒋氏也不稀得拆穿她，默默咬牙忍了，到了这个地步，这婚事她也是万万不能认的，就她那个外甥女，要容貌没容貌，要家世没家世，顶了天给自己家儿子做妾。
扑腾的两个人影慢慢朝岸边靠过来，这是眼睛尖的几个人瞧出了不对劲。
沈冷金就是其中一个，她原本只是站在一旁看热闹，猛然发现这水中有个身影很是眼熟。
没多久两人终于上岸了，其中一位少女惨白着一张脸，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不是徐媛媛是哪个，另一个居然也是女子。
这跟预想的不一样啊。
徐夫人一看哪里不知道是出了岔子，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好在她知道她们母女两个不能再丢人了，硬生生地挺住了，大叫着“我可怜的女儿”冲了过去。
另一女子，看的没什么大碍，她几乎是凭着一己之力将那姑娘拽上了岸，此刻她满脸愤懑之色，脸上的表情极其生动，居然是阿柿。
沈冷金不知怎么回事，上前让阿柿快点回去换套衣服。
其余的人心中纳闷这可是怎么回事，本以为有大热闹可以看。
蒋氏却一颗心落到了肚子里，还好不是自己的儿子。
外面动静这样大，纠结半天的秦书璋最终还是走了出来。
阿柿一肚子牢骚，哪里愿意去换衣服，大喇喇地嚷开了：“我听姑娘的去院子里唤姑爷过来，这姑娘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非要往姑爷面前凑，姑爷不理她，她也一直往姑爷身边贴，走着走着居然拽着姑爷的衣袖往河里跳，好端端地怎么拉着别人殉情。”
不过片刻，沈冷金便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那些个夫人小姐哪个不是人精，立时也意会了，这位落水的姑娘怕不是瞧上了这丫鬟嘴里的姑爷，想尽法子勾人。偏生人家不搭理她，这才来了一招釜底抽薪，拽着人家一起落水，若是有了肌肤之亲，这么亲事不认也得认了。
躺在地上的徐媛媛哪里敢睁眼，屏住呼吸装作失去了意识。
徐氏冲过去抱住女儿，紧紧攥住徐媛媛的手，脸上火辣辣的，又是丢脸又是恨铁不成钢。
干出这种丢脸的事情也就罢了，怎么眼光还不好，看上的居然是个有妇之夫，若是成了，怕不是只能一抬轿子给人做妾。
当事人之前一直在荷塘对面的一棵树下，大家顾着看热闹没瞧见他。如今正在掰扯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秦书槐也走了过来，恰好与秦书璋凑到一块。
先前秦书璋还不知为甚一众人全部都朝他看了过来，等身后传来动静，一片阴影投下，他微微偏头这才看见了秦书槐，对方那身衣服顿时叫他脸都黑成炭了。
俗话说说货比货要扔，人比人想死。
秦书槐比上秦书璋足足高上一个头，加上他那身奢华无比的新衣，一下子将秦书璋不知道比那里去了。
秦祐也是第一次瞧见两个儿子站在一处，此时他明白当初去沈宅给沈冷金说亲事的时候，这小姑娘对于未来夫君的身高有如此执念。
也不知是哪位夫人，见状立刻上前一步，高声贺喜起来：“这位便是令郎吧，当真是一表人才。”
这夫人有些眼盲，前面人多，他也没看清秦书璋具体模样，她本是好意，想要将这一场闹剧轻轻揭过，哪知道让场面愈发尴尬起来。
因为她指的不是秦书璋而是站在一旁的秦书槐，大约是因为他个子高，又或是因为他华服加身，总之比起秦书璋来说，秦书槐更像今天的主角。
蒋氏黢黑着一张脸，这时才发现这两人的身上衣服的不对劲。
硬着头皮解释了一番，这才众人弄明白今天究竟是谁的大日子。
适才认错人的夫人，用手半遮着脸躲进了人群，只恨自己多长了一张嘴。
她忍住不发作，看向徐夫人道：“妹妹你带着媛媛去后院换套衣服休息一会，我这边在耽搁下去可要误了吉时了。”
说着陪着笑脸，将一切拉回正轨。
人群潮水般离去，秦书璋临走前，目光阴冷地朝这边看了一眼，最后只剩下沈冷金主仆、秦书槐并上徐夫人母女二人。
徐夫人瞧了一眼秦书槐，这才晓得女儿刚刚要钓的是这位，
瞧着小模样长得和这身打扮，确实挺能唬人的，不清楚底细的怕是什么高门贵公子，也理解为什么女儿会出此下策也要绑定人家。
驴粪蛋子面上光，不过是个落魄门庭的庶子罢了。
打扮得这般花枝招展，怕不是故意来哄骗无知少女。
沈冷金上上下下看了秦书槐几眼，非常满意，这衣服他穿起来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好看，直接将秦书璋比到了泥里。
能在对方最在意的地方，击碎他的自尊心。
一想起那对母子刚刚的表情，沈冷金胸口的舒畅了。
阿柿见两个主子互相看着，一言不发，唯恐他们之间因不相干的人产生隔阂。
“姑娘我跟你保证，姑爷根本没有搭理那个女人，都是她没脸没皮跑来勾引姑爷。”
一边说着一边指着还在装晕的徐媛媛。
徐媛媛的表情僵硬了片刻，愈发不可能睁眼了。
“还有心思说这些，衣服都湿透了，还不去换衣服。”沈冷金只是瞥了一眼徐媛媛，混不在意地说。
阿柿打了个喷嚏，当即也不敢耽搁了，急急忙忙跑去了回去。
沈冷金又看向那对母女，满脸笑容：“需要帮忙吗？”
徐氏立刻偷偷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女儿，还想丢人到什么时候。
徐媛媛这才幽幽转醒，像是那不清楚状况一般，扑进徐氏怀里恸哭：“娘，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身上都湿了，好冷啊！”
抱着胳膊瑟瑟抖了起来。
徐氏安慰两句，领着女儿匆匆离开。
直到两人的背影逐渐消失，站在沈冷金身边的男子才一脸平静地看向沈冷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