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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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霆川为人低调，鲜少在大众面前露面。
舒白野上次见到对方，还是五年前在秦家老爷子的八十岁寿宴上。
说起来两人算是远亲，只不过是那种远到没有一丝血缘、完全是靠姻亲绕出来的亲戚关系。
毕竟豪门圈子就这么大，出于联姻的考量，互相消化是常有的事儿，基本哪两家都能数出几桩姻亲关系。
就像这位秦霆川，与舒家的亲戚关系是绕了两道姻亲，从他表哥楚郁泽那边绕过来的，秦霆川的生母也姓楚。
不过一个是嫡系，一个是旁支，本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但因着秦母如今在秦家的地位十分稳固，那彼此就是实打实的亲戚，舒白野若是见了秦霆川，也理应按辈分跟着楚郁泽一起称一声表叔。
但人尽皆知，秦霆川二十五岁才被秦家认回，而十年间，秦母却始终站在抱错的养子一边。
舒白野之前吃瓜时还听到过，据说秦母其实早就发现孩子抱错了，甚至私下里去调查过亲儿子的情况。
抱错的假儿子从小在秦家接受顶级教育资源，已经成长为老爷子心中板上钉钉的继承人，而亲儿子却早早辍学成了街头混混，大概是无法接受这样的落差，秦母不仅没将人认回，还暗中使了点手段将秦霆川和养母驱逐到更偏远的地方，间接导致秦霆川养母的早亡。
当然，舒白野这种边缘人物都能知道的事情，秦霆川这个当事人自然是门清的，而秦母做的还不止这些，在老爷子亲自认回秦霆川后，秦母为了托养子上位也没少算计秦霆川，如今母子关系已是恶劣至极，秦霆川和楚家的关系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舒白野不免心生犹豫。
他看向崽子那双黑曜石般黑亮剔透的眸子，虽然眼型不似秦霆川那般狭长锋利，但漆黑如墨的瞳色却是完全一致的。
舒白野的视线从崽子的人中、唇峰、唇珠一路看了下去，越看越觉得这孩子下半张脸不论是唇型还是面部线条，都像极了秦霆川。
更别说还有一双又圆又亮的黑眼珠，舒白野倒是没有怀疑崽子身份的真实性。
但正是因为是秦霆川的亲生崽，他才觉得更加棘手。
只因秦霆川至今未婚，也没有私生子的消息传出，突然冒出个亲生崽足以将现有局势搅得更乱，他甚至无法确定这孩子究竟是秦霆川自己搞出来的，还是秦母那边，亦或是秦老爷子的授意？
秦家目前本就是一滩浑水，这崽如果经由他手送回去，还可能将楚家也牵扯进去，舒白野虽然一直是个搞音乐的死宅，也知道这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不好掺和。
舒白野实在不擅长处理这些，纠结了一分钟就再次拨通了表哥楚郁泽的电话。
楚郁泽的声音依旧幽幽恹恹的，但他声音条件实在是好，即便一副半死不拉活的口气，依旧是低沉悦耳的：“管他是谁弄出来的，丢路边就好。”
舒白野：“……你认真的？”
楚郁泽轻笑了一声，语气温柔了不少：“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
舒白野麻了：“那么点个小孩，丢路边出事了怎么办？而且他还帮我把铁蛋送回来，我也答应送他回家了。”
就算是没有铁蛋的事情，遇上走丢的孩子，但凡有点人性也起码得帮忙送到警局吧？
楚郁泽懒得听表弟废话，说了一句“别找麻烦”就直接挂了。
舒白野只能对着电话暗骂一通，什么死变态、没人性、精神病、果然是个反社会人格云云，可骂完之后他还真不敢跟楚郁泽对着干。
舒家在豪门圈子里排不上号，舒白野知道自己要是捅了篓子，必然会牵扯到楚郁泽，而楚郁泽出于血缘关系虽然会捏着鼻子帮他解决，但也绝对不会放过他……这人可是连亲弟弟都能打进医院的人，更何况他这个表弟？
而且楚家有疯子基因，普遍都挺疯的，舒白野虽然没和秦霆川的亲妈接触过，但从行为上也能看出那女人也很不正常。
舒白野思来想去，也觉得这种修罗场的确不是他这个脆皮小趴菜该沾染的。
但低头对上一直安静站在腿边，眼巴巴期待自己送他回家的小家伙，舒白野实在说不出“叔叔不能送你回去”的话。
“晕晕吃饱了吗？”清理时崽子的小肚皮就咕咕叫个不停，舒白野虽然差点被崽子的身份砸晕，还是没忘给崽拌了一碗酸奶坚果麦片。
时允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他嗫嚅着问道：“……叔叔……是不楞送晕晕了吗？”
舒白野“唉”了一声，没等他想好怎么说，眼前崽就瞬间滴下两颗晶莹饱满的泪珍珠，一下将舒白野想要辩解的话给堵了回去：“哎呀宝贝别哭别哭！”
时允快速地抹掉眼泪：“宝不哭，宝乖乖，没系嘟……”
说到一半还一边安抚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脑袋，带着委屈巴巴的小颤音坚强说道：“叔叔、叔叔只要告诉宝几么肘就好，宝阔以寄几找拔拔嘟……”
“对不起，晕晕，是叔叔说话不算话。”舒白野一下就被愧疚填满了，怎么会有这么乖巧的小朋友哇！为什么这么乖的小宝贝偏偏是秦霆川的儿子啊？！
但他真的不可以啊……
二十分钟后，舒白野戴着帽子墨镜口罩，牵着崽子改换上第三辆出租车。
倒不是因为舒白野的别墅离秦氏总部有多远，频繁换车的目的是减少被追踪到的可能性。
虽然舒白野不知道这么做是否有效果，但这已经是他能想到最佳方案——偷偷送崽回去，同时将游学计划提前，送完崽子他就要去w国避风头！
“晕晕，还记得叔叔说的吗？一会儿我们还要再换一次车，这一次晕晕要和叔叔分开坐了。”
虽然最后一趟车是分开坐的，但舒白野也会打车到秦氏总部附近，万一崽子找不到秦霆川，他也能在外面随时接应，避免孩子再自己跑丢了。
崽子在舒白野家刚吃了一顿，这会儿其实有点晕车，但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爸爸，整只崽兴奋到根本感觉不到难受，圆溜溜的大眼睛黑亮黑亮的，闻言猛猛点头：“宝记住啦！”
虽然已经说了四五遍了，但舒白野还是不太放心，尤其是看着眼前乖巧可爱的粉糯糯小团子，迟疑片刻还是没忍住伸手猛rua了一通，边rua边感叹秦霆川那种铁塔般的大块头，竟然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小家伙！
“晕晕千万不能和爸爸说见过叔叔和铁蛋，万一以后碰上了，也不能说认识叔叔，知道吗？”
崽子乖巧点头，随即眨巴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软声询问：“那宝阔以偷偷想叔叔和铁蛋吗？”
舒白野“呜”的一嗓子抱紧了崽子：“乖宝，随便想，叔叔也会想你的！”
舒白野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崽子独自坐上最后一辆出租车后，没两分钟就被送到了秦氏总部的商业大楼前。
崽子掏出舒白野给的现金，奶声奶气地谢过司机叔叔，车门一开就如小炮弹般飞射出去。
积累已久的渴望，让崽子爆发出运动潜能，一双小短腿几乎捯饬出残影，以最快崽速飞奔到前台，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迫不及待开口：“泥嚎……窝、窝要找秦霆川。”
前台正在低头接电话记录着什么，分神听到有人找秦总，挂断电话下意识说道：“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说完抬眼才发现，柜台外面连个人影都没有，顿时打了个寒噤，她就说刚刚那声音听着也怪怪的！
“没有预约……不阔以吗？”
前台：？
前台将身体往前一探，这才发现了玉雪可爱的小团子，恐惧的眼神瞬间被惊喜取代：“呀~你是谁家的小宝贝？”
崽子笑出两弯月牙眼和两枚奶甜的小梨涡：“秦霆川哒！~”
甜糯糯的小奶音差点把前台小姐姐甜化了，她虽然没听说过秦总有孩子，但也没听说过秦总没孩子，作为公司一颗小到不能更小的螺丝钉，她实在不了解顶头大boss的家庭情况。
但眼前这崽不仅长得极为精致，还真能看出几分秦总的影子，前台没怎么犹豫就将电话打进了总裁办。
然而这时间的秦霆川已经坐专梯抵达车库，即将要前往邻市参加商务会议。
众所周知，秦霆川厌恶一切突发事件和临时变动，并且脾气差还很没品，一旦心情不爽周围的其他人也不会好过。
所以这条秦家重要成员突然来访的消息，令整个总裁办都感到很棘手。
好在秦霆川的秘书一向擅长处理这类突发事件，相较于直接告诉秦霆川他有个重要访客，并要为此突然改变行程，郑秘书选择另辟蹊径。
坐进副驾驶后先给司机一个眼神，等秦霆川上车后，郑秘书立即对着电话将音调飙高八度：“什么？秦家重要成员要见秦总？！”
不等秦霆川黑脸，郑秘书已经叉起腰，一副随时要破口大骂的模样：“管他是谁，以为秦总是他想见就能见的吗？！告诉他秦总今天行程满的，没时间……”
郑秘书先于老板爆发，走了秦霆川的路让秦霆川无路可走。
坐在后排的秦霆川虽然眉头紧蹙，但的确没有直接发脾气，反倒是在暗自感叹郑秘书的脾气也太过了些。
郑秘书掐着时间发飙，感觉时机成熟立马话锋一转：“你说什么？？？是个小孩？？？还跟秦总长得一模一样？？？”
一边震惊三连，一边目瞪口呆转向后排，郑秘书大张着嘴，一脸cpu过载的弱智模样，直接将问题抛给秦霆川本人。
秦霆川脸色一黑，径直推门下车：“通知张副总去邻市开会，让人把孩子带过来。”
“好的，秦总！”郑秘书接下司机暗中比出的大拇指，三步并两步追上老板的脚步，脑袋已经围绕着“和秦总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孩”光速运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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