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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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和多年的大运村一夜之间风声鹤唳，小章老师陷害岑今雨未遂，被民兵送到派出所去。
在热心村民的传播下，不到一天就传遍了全村，连村头耳聋的老头子都比着手指哇哇叫。
所有人都在说，章秋柳看着小小的一个，弱不禁风，心竟然这么狠。往日倍受热捧的章秋柳一夜之间成了过街老鼠，不止如此，他们给章秋柳套上了恐怖的画框，他们说瘦弱的女人坏起来更恐怖。
父母们都在提醒家中未婚子女不要跟人独处，不要去人少的地方。休耕季节，街上本该人声鼎沸，可大家非必要不出门，家家户户把门关得严严实实的。
大运村没有监牢，章秋柳是知青是外来人口，在这里无亲无故，村里更不愿意浪费食物养她。只想着尽快把她送到县里，正好木工比赛也快到了，村里便决定一起坐车送出去，但饶是这样，也得等大半月。
至于这起事件的另一个加害者吴为，被民兵抓起来的第三天就悄悄回家了。无人知晓。
木工比赛在元月一日举办，一向抠门的大队，特地提前一天进城，无他，周奇略看着就像能夺冠的，没学过多久木工，无论大物件还是小物件都像模像样。
教他木工的李伯恨不得认周奇略为亲儿子，直呼周奇略天生就是做木工的料，多次叫周奇略好好跟着他学，以后吃穿不愁。只可惜周奇略油盐不进，学，学得认真，听，左耳进右耳出。一看就是把木活当兴趣，弄得李伯看周奇略跟看破碎的手镯，扼腕不已。
12月31日，大运村已经进入大冬天了，村民们不畏严寒纷纷出家里出来，今天是章秋柳押往县城的日子，也是周奇略代表大运村进城参赛的前一天。
岑今雨带着军绿色的棉帽，两边的护耳裹住耳朵，牢牢地把冷风抵挡在外。她怕冷，不止是脑袋，全身上下穿得圆滚滚，跟个熊猫似的。反倒周奇略，大冷天只穿了一件军大衣，里面只有一件毛衣，身姿挺拔出众。他没戴帽子，一个冬天，他晒黑的肌肤也白了几分，衬得脸越发冷峻，叫人不敢接近。
岑今雨偷偷看了周奇略一眼，只有她知道周奇略的手多么滚热，她最喜欢把手放到周奇略掌心取热。
周奇略此刻跟着村支书等人在一起，明天的比赛由生产队长等人陪着周奇略一起去。
村里没有车，往常大家去县城都是走山路，一路上要翻过好几座座山，要走一个白天才能到。这次特事特办，附近几个村合力租了辆车，就在山外。从大运村出去，得翻过两座不算高的山，来到一条坑坑洼洼的山路，近来没下雨，山路颠簸但不黏腻，还算安全。
村里很重视这次的比赛，大队空地上，还有腰鼓队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村支书走上前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让周奇略上台。不是村支书讲话爽快，这山路远，得让人早点出发。
周奇略走上台，随意地舞了舞手就下台了，幸亏旁边的腰鼓队很有眼力，快速敲起鼓，才没让场面冷下来。饶是如此，岑今雨还是听到了不和谐的声音。
“周奇略跩什么跩，矮子里显高个，可把他得意的。”
“还没赢就开始显摆，要是没拿个第一名回来，我看他要脸不。”
岑今雨转过头，双目瞪向讲话的人，全都是男性，全都是嫉妒周奇略的。
“所以你们是隔壁村派来的卧底？周奇略代表大运村参赛，先不说结果，他能站出来就赢了一半。你们呢，只会巴巴，你们不觉得丢脸。一个村的不团结，说出去都要被人笑掉大牙。”
“我们不跟女人吵架，走走走。”场合特殊，几个男人你推着我我推着你，丢下话都跑开了。
岑今雨愤愤地转过身，一群丢人的家伙，只会嫉妒人。
骂归骂，其实岑今雨也好奇，村里为什么把这次的比赛搞得这么隆重，还没比赛就这样大张旗鼓，要是赢了还要怎么隆重？岑今雨哪里知道，因为出了章秋柳一事，村里要拿参赛冲冲村子的霉运。私底下书记特地交代周奇略一定要拿个奖回来，一定要重视比赛，全力以赴，不要吊儿郎当。
简短的欢送仪式结束后，周奇略和生产队长就开始出发了。村民们没有离去，跟在后面。这次就不是为了周奇略，而是要围观作恶多端的章秋柳。
“走走，快点过去，晚了就看不到人了。”人群呼啦啦地往村里通往外地的山路走去。
岑今雨没有跟着大队伍，她蹭啊蹭，终于蹭到周奇略身边。
“周奇略加油啊。”岑今雨朝周奇略竖起大拇指。
“傻不傻啊。”周奇略懒懒地回道，语气可嫌弃了。
“给你加油还不要，好赖话都不懂，你才傻。”岑今雨快速回道，现在她一点都不怕周奇略。反击完，岑今雨也朝周奇略做皱眉嫌弃的神情。
周奇略眼神一暗，倒不是生气。他快速看了下周围，见无人注意，手向后快速捏了岑今雨一下。
“流氓。”岑今雨不敢大叫，只发出气音，抬头见周奇略嘴角带笑，她的拳头发痒了，好想捶一捶周奇略。因为私底下捶周奇略，十次有八次被周奇略逮着为所欲为。
曾经，她以为周奇略是一个暴戾只知打架的人，现在发现根本不是，周奇略作风有问题，老想着跟她亲亲抱抱，把自己都带坏了。想到这，岑今雨不甘心地挠了周奇略外露的手背一下。
一条红痕自然伤不了周奇略，他咬了咬后牙槽，迟早要把岑今雨办了。
两人心不在焉地跟着队伍往前走，到了出村的路，人群又喧哗起来。
“是章秋柳吗？”
“出来了，看到了，看到了。”
“恶毒的女人，良心都被狗吃了。”
“小岑什么都没做，她却想着害人。这种人太恐怖了，什么时候得罪她都不知道。”
“阿弥陀佛，还好被揪出来了，赶紧送走，我们大运村一向和平，这种人简直丢脸。”
章秋柳被关起来后吃不好睡不好，一向编织得整整齐齐的大辫子已经油腻见光了，可见从被关那天起都未洗过澡。
“好臭。”有靠近看的村民，捏着鼻子后退。
旁边的村民哈哈大笑，跟着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烂菜叶、家里的厨余垃圾朝章秋柳扔去，章秋柳本就一身臭，如今整个人像是从垃圾堆里出来。
往日高傲的表情早从她脸上褪下，只余一脸的闪躲惊惧。此去县城，会不会被判死刑。她曾听说，被枪毙的死刑犯，死后会被脱掉衣服，像鸡鸭一样扔在地上。连日来，章秋柳清醒地被恐惧包裹，她的头上甚至出现了几根白发。
人群还在朝章秋柳扔东西，被民警拦下了。
“不要扔了，回头是我们被熏一路。”
人们这才停下了，又互相看看问道：“梁兴发没来吗，他们不是在谈对象吗？”
“梁兴发，呵呵，他跑都来不及。”
“我看梁兴发也不是好人，平常都是装的。”
“就是，现在想来小岑干活又努力，只是抱怨两句也是正常，毕竟人家城里姑娘没吃过苦。
“小岑抱怨归抱怨，该干的活可是一个没少。倒是这黑心的章秋柳，上下嘴皮一碰，没干多少活，功劳倒都是她。”
“陈婶，你们家不是最爱捧章秋柳，怎么也出来了。”
“你少胡说，她骗了我，我们一家也是受害者。”
趴在地上的章秋柳听到梁兴发的声音，眼神射出强烈恨意，她以为梁兴发至少会看在往日情分来看看她，没有，一次都没有！她托民警去问，他们一边笑话她，一边告诉她，梁兴发躲在李家堂屋，都不敢出门了，吃饭还是靠李大锅。
该道别的道别了，该看热闹的也看了，该泄愤的也泄愤了。
村民们陆续转身回去。
章秋柳双手被铐住，其中一直脚踝被一根粗超的麻绳绑着，绳子的另一端就牵在民警手里。由两个民警一前一后推拉着她往前走。
“不要靠太近，晦气。”生产队长等章秋柳走了几步，才让周奇略跟上。
人群渐渐散去，岑今雨才开始移动，她背对着众人，朝周奇略用力挥挥手。
周奇略朝她做了一个抓手的动作，又轻轻放在心上，然后漫不经心地转身。
周奇略走的第一天，岑今雨的思念都来不及酝酿，梁兴发拄着拐杖回来了。
这个消失了大半月的男人，此刻一脸病色，消瘦至极的脸颊和瘦如竹竿的身体，再无白面书生的美感，仿佛风一吹就能倒。
“小岑，我回来住了。”
岑今雨双手一张，站到周奇略的屋子前。
“你不是住在李家堂屋吗？你回来做什么？”
“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我想回来住，这里是村里分配给我的房子。”
岑今雨上下打量着梁兴发，不知是不是对方变瘦了，脸看着有点恐怖，岑今雨有些害怕，但手没有放下。
“等周奇略回来再说。”
梁兴发就是要趁周奇略离开时来的，只要他住了进去，周奇略就没有理由把他赶走。
四个知青只剩三个，他若是一个人住在李家堂屋，他就落单了。
章秋柳出事后，村民对他的态度也恶劣起来。他必须跟这两人和好，至少明面上要和好。周奇略他没办法攻略，但岑今雨一向善良好说话，扮个可怜就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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