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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明宫。
魏瑄一早便来禀报，查到了苏凛贪污的证据。
沈肆看着那些被呈递上来的东西，眼眸眯了眯。
这其中有讨好巴结苏凛的人所赠珍宝，亦有苏凛传回苏家的家书，信上有涉及苏凛贪污之语。
“陛下，证据确凿，请陛下定夺。”
魏瑄声音清润，却掷地有声，话音刚落，外头忽地跑进来一个内侍，恭声道：“陛下，太后娘娘求见。”
前脚苏凛的罪证刚被呈上来，后脚苏太后就来了，不用想也知道，是来替苏凛求情的。
“不见，就说朕在忙。”沈肆语气冷淡。
内侍低声应下，正要转头出去回话，不料这时候忽然响起，“太后娘娘，您不能进去……”
“让开，哀家有事情要见陛下。”苏太后厉声道，内侍拦不住，眼看着苏太后就要踏进房门。
沈肆抬眸望去，眼底寒了寒。
接着，他摆摆手，那内侍跪在地上请罪了几句，便连忙跑下去了。
“魏大人也在呀？”苏太后像是才看见魏瑄，装模作样问了一句。
魏瑄偏头恭声道：“微臣给太后娘娘请安。”
苏太后哼了一声，并不搭理他，转头看向沈肆，缓缓道：“哀家如今都见不了皇上了吗？”
沈肆凝眸看着她好久，半晌后，缓缓笑了，“母后说的哪里话，儿臣方才在与魏大人议事。”
“母后说有事情要与儿臣说，不知是何事？”沈肆语气和缓，让苏太后原本准备好的说辞竟一下难以开口。
她本来是想来替苏凛说情，让皇帝能绕过他这一次，但眼下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在场，偏偏沈肆又没主动提起这事，她一时找不到什么说辞，只得道：“陛下在与魏大人说什么呢？”
“是关于苏凛贪污的事情，朕打算……”
“贪污？这是断断不可能的，定然是有人诬陷，陛下，可要替凛儿做主。”
“这孩子也是哀家看着长大的，人品正值，守法懂礼，绝对不可能和贪污扯上关系，哀家相信陛下的决断，当初陛下登基时，凛儿也出了不少力，他是一心替陛下谋划，怎么可能贪污！”
苏太后斩钉截铁道。
“依母后的意见，会是谁陷害的苏凛的？”沈肆眯眼，缓缓说道。
“定然是那些嫉妒他得陛下宠信的人做的。”苏太后意味不明的看来魏瑄一眼，后者则全程低着头，未看出任何神情。
沈肆目光在这二人身上打转，苏太后义愤填膺，看上去像是受到了天大委屈，魏瑄则不发一言，从苏太后进来的那一刻他就低下了头。
沈肆垂眸，苏凛到底是不是真的贪污，他心里有数，苏家，目前确实还不宜动。
思及此，他缓缓一笑，道：“既然如此，魏瑄，朕命你继续查，务必要找出陷害苏凛的人来。”
魏瑄诧异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攥了攥衣袖，缓缓道：“臣遵旨。”
接着，便转身离开了大殿。
苏太后见状，眼里闪过一丝寒光，接着她转头看向沈肆道：“陛下也别心急，这事情迟早会有定论的。”
沈肆垂眸看向奏折，并不答话。
苏太后想着还有一事，看沈肆心情似乎没那么差，她作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继续道:“说起来，眼下还有另一桩重要的事情。”
“陛下登基半年，后宫还无妃子，不如趁着年前，选几位新人入宫。”
沈肆眼眸微顿，并未立刻答话。
苏太后接着道：“哀家看雪容就不错，温婉谦恭，样貌出众，又是哀家自小看着长大的，与陛下知根知底，日后若是能入宫伺候陛下，也算是她的福分。”
沈肆语气冷淡，似乎并不感兴趣，“母后，儿臣登基半年，国事繁忙，现下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这些事情改日再说吧。”
苏太后被一噎，正要开口反驳，不料沈肆淡淡道：“来人，送太后回宫。”
苏太后这才不情不愿离开了这里。
果然不是她亲生的，和她不是一条心。
她一离开，沈肆的眼眸彻底寒了下来。
博山炉里缓缓升腾起烟雾，他打开一封奏折，又是替苏凛说话的，沈肆烦躁的捏了捏眉心，闭上眼睛将所有宫人都打发下去。
谢琉姝一进来，便看到乾明宫里安安静静，年轻的帝王懒散靠在软榻上，手腕轻轻垂下，脸上神情缺缺。
“不是说让你们都下去吗？”
谢琉姝脚步一顿，柔和一笑，缓缓开口，“陛下，是我。”
沈肆睁开了眼眸，一眼便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走了过来，他疲惫的神态一消，低沉的嗓音响起，关怀道：“身子可好些了？”
“托陛下的福，好多了。”谢琉姝走到沈肆身前，顺势坐了下来。
沈肆自然将她拢入怀中，嗅到熟悉安稳的气息，他烦躁的心情渐渐放松了下来，忽然道：“晚晚，给朕生一个孩子吧。”
谢琉姝身子一僵，语气有些生硬道：“陛下，为何忽然这样说？”
沈肆将所有情思都放在了想象里，没注意到谢琉姝的细微动作，他继续道：“一个和你长的很像的孩子，朕会好好教导他，给他所有的爱。”
谢琉姝唇边笑意一顿，不可遏制的想起了梦里那个婴孩，他双手挥舞，模样可爱。
想着想着，不免哀伤起来。
“你觉得如何？”沈肆挑起她鬓边的一缕发丝，饶有兴致问道。
谢琉姝压下心底的那一丝惆怅来，抬眸浅笑道：“妾身觉得极好。”
她手心蜷了蜷，不把那一丝异样情绪露出来，余光却瞥见桌子上放的公文，心下好奇，“陛下，这是什么？”
沈肆淡淡扫了一眼，脸色渐渐冷了下来，“弹劾苏凛的奏折。”
他淡淡道。
谢琉姝心思一动，苏凛，若是她没记错的话，不就正是苏太后的侄子，苏雪容的亲哥哥吗？
她曾经在宴席上见过此人。
年纪轻轻便眼下乌黑，身子发虚，传言他喜好美色，骄奢无度，常年流连秦楼楚馆，身子才会日渐发虚。
那次见面时，给谢琉姝留下了极其不好的印象，对方的眼神像附骨的毒蛇一样，冰冷冷的粘在她身上，让她觉得恶心。
如今再想来，当初若不是沈洵在她身边，依照苏凛那无法无天的性子，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情。
一听到这个名字，谢琉姝便打心眼里觉得厌烦。
“怎么了，可是身子又不舒服？”这回，沈肆注意到了她发抖的样子，不禁担忧问道。
他的声音将她从回忆里拉出来，谢琉姝勉强笑了笑，解释道：“妾身没事，只不过听到这个名字，想起一些不大好的回忆来。”
沈肆的眉眼霎时沉了下去，想起苏凛？
他也想起了一些关于苏凛流传着的话，幽寂的眸子倏地布满寒风，开口道：“他曾经强迫过你？”
“没有，只是曾经在一场宴席上，妾身与他有过一面之缘。”谢琉姝靠在沈肆怀里，轻声说道。
沈肆胸腔里震出几声冷笑，苏凛，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偏要送上来。
敢让晚晚不舒服了，他是无论如何不会放过他的。
沈肆自然知道，所谓的一面之缘哪里只是见过那样简单，坊间里盛传，苏凛残暴好色，尤其喜欢折磨美人，他的晚晚如此出色，岂是他能肖想的。
“陛下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呢？”谢琉姝担忧道，她指的是关于苏凛贪污一事。
方才匆匆一瞥，奏折上说的言辞恳切，证据确凿，可偏偏沈肆没有发作，她心下好奇，不由多问了句。
“剜掉他的双目如何？”
寂静幽阒的大殿里，他的声音寒凉，如深夜里的鬼魅，漫不经心处置他。
谢琉姝心里一惊，浑然没有料到，沈肆的反应如此大。
她靠在他身前，听见他的心跳有力，一声一声，让她心里难安。
她并不是替苏凛惋惜，她是在惊讶，沈肆身上的杀伐果决之气，那种帝王不经意间透出的冷漠与无情，让她有时候会觉得十分陌生。
她不禁想，若是自己暗中查探沈洵死亡的事情被他发现。
他也会这样对她吗。
还有张文青给她做的那个假身份，她真的能顺利离开这里吗。
谢琉姝闭了闭眼，忽然觉得有些不确定来。
前路充满了未知与恐惧，一旦踏错一步，她将会把全部都搭进去，
“濯袖哥哥，你会保佑阿姝的，对吗？”谢琉姝心里呢喃，像是在寻求安稳。
殿外，天气渐沉，狂风猛烈席卷。
她长睫轻轻扑簌，遮住了眸内神情，不管如何，她不会有任何退缩。
沈肆看着怀里的人安静乖巧，手渐渐落在她柔软的腰间，低声道：“晚晚，你会一直陪在朕身边的吧。”
谢琉姝抬起头，看着眼前人紧张的神情，眼眸一顿，她压下心底的情绪，捧着他的脸，柔声道：“妾身永远是陛下的人。”
接着，长睫抖动，遮住眸底的心虚。
沈肆心念微动，忽然低头撬开了她的唇，强势的用手拖着她乌黑的发丝，不由分说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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