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等等，你是男的？”
苏有月的说话声音一直都很轻松随意，好像什么事都无法让他动摇。说这句话时也一样。
只不过语调末尾，他发出了明显颤抖的气音：“嗯？”
林衡反应过来，一把扯过袖子继续向前跑去。
不幸中的万幸，最关键的遮脸大兜帽依旧坚守着它的岗位，刚才苏有月只看到了制服，没看到正脸。
有人在看着，林衡不能就这么进入安全屋。他跑过那一片居民楼，转过几个弯，很快又甩掉了身后的人。
“不行，对方有特殊的异能，只要他不放弃，很快能够再‘碰巧’追上来。”系统道。
林衡恍然。
他问系统：“你刚才没能及时提醒我，是因为他的异能吗？”
光球似乎又变暗了些。
它嘀嘀咕咕着什么小概率事件，什么浪费算力。林衡听着，大概理解了缘由——苏有月有特别的异能，又不在当前的游戏剧本上，系统不能完全预测到他的行动。
这不是坏消息。林衡心想。
如果系统能精确预测每个人的行动，那才恐怖呢。
他安慰光球：“如果连你都无法预测苏有月会做什么，那玩家们更预测不到了，没准他会是个很有意思的主角。”
说话间，林衡跑进一条僻静的林荫道。
路边种着几棵高高的行道树，枝叶浓茂，绿意盎然。
林衡很快有了主意：他选了棵最茂密的树，攀着树干飞快往上爬。刚爬进树冠，系统便提醒他苏有月追来了。
借着树叶遮掩住自己的身形，林衡往树下看去。那个白毛跟他从同样的方向过来，边跑边左右张望，很快消失在道路尽头。
林衡脱下半拉子黑袍绕在树枝上，将变声器放回口袋，跳下树，请光球帮忙检查了一遍仪表。
然后，他拿出手机，装作边玩手机边走路的普通行人，朝自己来时的方向往回走。
刚拐过拐角，系统播报：“注意，苏有月又往回跑了，正在向我们过来。”
林衡唔了一声。
苏有月在找的是穿学生制服的神秘黑袍占卜师，和他一个学园里的普通路人学生有什么关系？
他从手机里调出长竹市的地图，装作研究地图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走着。
很快，身后传来其他人的喘气声。
苏有月从后跑来，拦住林衡的去路：“同学你好，请问……”
林衡从手机里抬起头，满脸茫然模样：“啊？”
“我正在追一个黑袍子的人，请问你有看到他吗？”
苏有月这么说着，喘了两口气，眼睛瞟向林衡手机上的地图，又迅速移开，看了看周围。
林衡也跟着他的目光望去。多亏了昨天的准备工作，他对这一片区非常了解，知道哪些地方有分叉，哪些地方有隐蔽的小路。
“黑袍子的人？好像是有看到。”
他这么说着，转身指向身后，和林荫道不同的另一个路口。
那路口往里有两个分叉道，一条是大路，另一条看似是死胡同，实际上有一条人走出来的小路。
林衡描述了一番，假装自己是从大路上走过来的，看到黑袍子往另一条小路去了。
苏有月没有怀疑，道谢后立刻往他指的方向奔去。
“这样应该就甩掉他了吧。”
林衡沿着街道继续向前，脚步轻松。
光球飘回到他身旁，亮度颜色语气都变回了平常的模样。
“我已经骇入了苏有月的手机。”系统说道，“下次可以直接通过手机信号定位他的行踪。类似的情况不会再发生了。”
林衡：“……”
不能预测，就直接改成监测了吗？
“你能黑进别人的手机？”他问。
“我还可以修改监控，毕竟我是个ai。”系统回答，“刚才居民区里的所有监控探头都被我屏蔽了，宿主不用担心自己被拍到。”
林衡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光球忽然又闪了一下，提醒他苏有月正在原路返回，很快又会追上来。
果然不过一会儿，后面又传来人的脚步声。
“同学！”
苏有月重又跑到林衡身边，对他笑了笑：“哎，我也些迷路了，一起回学校吧？”
他的眼睛跟狐狸一样笑得眯起，长长的睫毛挡住了光线，显得那双紫色眼瞳无比深邃。
林衡感觉不妙：什么情况？他给苏有月指的小路，路尽头离这里有几百米远。他怎么不去追人，反而过来找他？
他明面上还是做出陌生路人的疑惑模样，将来人打量一番，委婉拒绝：“我要去商店街，还不打算回学校。”
“那正好，我也要去商店街买些宿舍用的东西。”苏有月反而有些雀跃，主动带着林衡往前走，“你应该也是新生吧？”
“你……同学你刚刚不是在找人吗？”
“啊，那个人啊。怎么说呢……那边路上发生了交通事故，线索中断了，我只好暂时放弃。”
交通事故？
林衡在心底呼叫系统：“哪边有交通事故？”
“正在查询附近的监控，稍等。”系统立刻回复。
苏有月又紧跟着开口：“还没自我介绍吧。我叫苏有月。你呢？”
情况有些糟糕。
林衡完全没想过以自己本身的身份和苏有月接触，事先没做任何计划。
但这个节骨眼上，对方都直截了当地提问了，他只好凭直觉大大方方地回答：“我叫林衡，平衡的衡。”
“林衡同学啊。”
苏有月点点头，笑得有些狡黠。
“我刚才在追的人呢，是个街上摆摊的占星术师。他跟我说了些奇奇怪怪像是预言的话，又塞给我一个钥匙扣。我想想找他问问清楚，才追他的，林衡同学不要误会啊。”
“原来是这样。”林衡附和，“那个占星术师都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苏有月继续微笑：“他预言了我未来的命运，说只要拿着这个钥匙扣，我的命运就会如何如何呢。”
他拿出那个小包装的钥匙扣，向旁边的人示意。
林衡看了眼：“听上去像是电影情节，张口闭口命运的占星术师什么的。那个钥匙扣是不是他推销给你的转运道具？方便的话，能说说你花了多少钱吗？”
他现在是在模仿一个小时前，刚被拉进摊的苏有月——一个完全不相信占卜，认为占星术师是在骗钱的普通人。
“这个是免费的。”苏有月道。
林衡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哦——钥匙扣是免费的赠品，我明白了。那占卜的费用是不是很贵？感觉你刚刚追人时很急的样子。”
“你是这样想的啊。”苏有月愣了一下，重又笑了起来，“原来我看上去像被骗了钱才追人吗？”
“如果我猜错了，抱歉。”
“哈哈，没事没事。”
安静的居民区内，晚秋的暖阳下，两个身量差不多的学生并肩一块儿走着，气氛好似一片和睦。
“宿主，五分钟前，我们在树上藏衣服的时候，你给苏有月指的路出了点问题。”
系统查出结果，趁林衡没在说话，见缝插针道。
“一辆电动车剐蹭了路旁刚打开门的小轿车，造成财物损伤，双方现在还在路上扯皮。刚才苏有月去追人时，正巧碰到了他们。”
不用系统进一步说明，林衡已经能想象出当时的情景了。
苏有月按着他指的方向过去，还没走到小路上，就看到了扯皮中的电动车车主和小轿车车主。他只要问那两个人‘有没有看到一个奇怪的黑袍人经过’，就能验证林衡说的话。
之后苏有月马上回头来和他搭话，还主动提起了之前的占星术师，明显是怀疑上了他。
林衡差点气笑：“这幸运异能也太离谱了吧。”
商业街附近，实际上有三片居民区，每片小区的居民结构不一样。林衡和系统仔细考察过后，才选择了这片小区。不为别的，就为这里住的都是打工人上班族租房客，老人小孩不多，白天会到处走动的人很少。
之前林衡披着蒙脸黑袍跑了半天，一共也就撞到过三个人。他们都只看了他一眼，完全不感兴趣。
因此，林衡给苏有月指路的时候，完全没想过路上会有其他人在。
“怎么这么巧，刚好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发生交通事故。”林衡越想越觉得离谱，“话说系统你不是世界意识吗？我怎么觉得苏有月比你更厉害？”
“如果连你都无法预测苏有月会做什么，那玩家们更预测不到了，没准他会是个很有意思的主角呢。”。
“不要用我的话来回复我。”
林衡心里吐槽了两句，沉住气来重新思考。
不管苏有月想了些什么，怀疑了什么，他依旧没有指认‘林衡=神秘占卜师’的证据，他只能旁敲侧击地问话。
只要想办法让苏有月对自己失去兴趣，不再关注自己这个普通路人就行了。
这样想着，林衡开始思考有什么办法能让苏有月不再关注他。一旁的白发少年也凝神思考着。两人各自沉吟半天，不知不觉又走出了一段路。
“说起来分班结果已经下来了呢，林衡同学是哪个班的？”苏有月终于开口。
长竹异能学园分为普通班和特殊班，除了校服颜色有灰色和黑色两种，班级名也不同。1班到5班是普通班，a班b班是异能者的特殊班。
“一年级1班。”林衡回道。
苏有月脚步一顿。
“什么啊，搞了半天，原来你不是异能者啊。”
他看上去非常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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