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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楼走道。
此时格外的安静。
被特意关上的房间里，漂浮着逐渐浓厚的血腥味，还夹杂着一股人类闻不出的味道。
隔着房门，就连那血腥味也淡到闻不出来了。
而门外一只正扒拉着房门的小猫却突然停下动作，鼻尖嗅了嗅，下一秒，直接原地起跳，连退两步。
果然，嗅觉太灵敏也不好！
小猫芯子里的丁宁强压住想要跑掉的冲动，屏住了呼吸。
游戏过于真实的缺点就是——这种尸体腐烂的味道也能模拟出来，刚闻到的那一下差点把她送走，又不能屏蔽掉，真麻烦！
丁宁决定速战速决。
她重新将爪子插进门缝，正要往外扒拉，突然间，耳朵里听到一丝动静。
有情况！
丁宁以极快的速度钻进角落的瓷瓶后面，刚探出半个脑袋，就见一个人鬼鬼祟祟从自己房间里溜出来。
是那个下头男！他出来干什么？
其实齐云声长相不差，算得上是个美男子。可惜这人的种种温柔表相都带有欺骗性，让人没办法不对他下头。
丁宁眯了眯眼。
就见齐云声轻轻带上房门，蹑手蹑脚往这边走，边走还边留意楼道口的动静。
一直走到冯全死亡的房间门口，他又警惕地朝四周张望了一眼，确定没人看见，才将之前做过手脚，并没有完全锁上的房门打开并钻了进去。
趁对方注意力不在脚下，丁宁也蹿过去，跟着闪进房间。
冯全死亡时离沙发比较近。齐云声一进来，却绕过他朝床头柜走去。
见状，丁宁直接跳上沙发，钻进抱枕后面。
从这个高度和视角，她能清楚地看到冯全那张脸。
冯全应该是回屋后清理过伤口。脸上的血渍已经被清洗干净，额头上的豁口也包扎了一下。手法很专业，奇怪的是仍有血渍渗出。
至于身上的伤口——
丁宁同样不是死亡鉴定方面的专家。以她现在的距离，也无法看出是被什么武器伤到。但根据冯全毛衣上的痕迹还是很容易判断出——他的致命伤应该在腹部。
这点也很奇怪。
丁宁曾在游戏中有过腹部中弹的经历。
虽然不是这种体感游戏，但也曾号称完美还原现实场景。而她当时中弹后，血条并没有立即清空，还爬行了一段距离，并靠点射将袭击她的人爆头才gameover。
除非——
冯全中招倒地，结果脑袋正好磕在地板上，引发之前伤口出血并昏迷，直至死亡……
那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正琢磨着，丁宁听到齐云声在那边轻笑一声。
说实话，齐云声的声音很好听，就连笑声也低沉醇厚，令人回味。只是在这种环境下听到，多多少少有些诡异。
丁宁偏头看去，却见这人正蹲在床头柜旁，一只手探向地板，往回抽时，手里多了一把枪。
下意识地，丁宁觉得这把枪应该就是让冯全这个杀手这么轻而易举“领盒饭”的原因。
也对！
冯全身手灵活，若是对方用匕首之类近身攻击，不一定能在他手里讨到好。单看秦非那壮实的块头与冯全对上，明明之前还占优势，最后却差点被冯全反杀就知道了。
不过看齐云声这样子，恐怕还以为自己捡了个大便宜！却不知凶手故意把枪丢在柜子下面，而这个角度，恰好蹲下来察看尸体时才能发现——
一瞬间，丁宁想到什么，下意识地扭头朝门口望去。
果然，门外走廊里传来细碎却繁杂的脚步声，没过几秒，房门就被人用力推开了！
门外站着好几个人，最前面的是拿着房间钥匙的方清涵。只是丁宁没想到，连她的铲屎官也会出现在这里。
一开始，丁宁并没有注意到。因为这人远远缀在其他人身后，走路又悄无声息。
直到她闻到他身上那种独特的气息。
怎么形容呢——
就像簌簌雪落时，混合着松木、清茗的那股清香，冷洌中又带着一种遗世绝俗的闲雅。
如果是在小说描述的那种修仙世界里，丁宁想，这位应该可以直接去当男主，或是男主的师父——毕竟气质摆在那里。
就是过于冷漠。
冷漠到让人还没靠近，就下意识地绷紧身体，直到退开他所圈定的范围才能感到安心。
不过丁宁并没有感觉到压力。
因为小猫的敏锐让她发现——对方身上的寒意并不是冲着自己。
甚至因为他身上的气息，让丁宁身处这种弥漫着血腥味和尸臭味的空间，都瞬间变得清新起来。
这一刻，丁宁仿佛看到缓慢破开冻土的冰凌花，于彻骨寒意中带来一点暖黄色，让人有了想要触碰的欲望。
只是丁宁没有动，这人却越过其他人走了进来。
男人进来时，甚至都没有朝持枪的齐云声看一眼，而是径直走到沙发旁坐下，十分随意地将抱枕连同后面的小猫一起捞进怀里。
偏他今天穿的又是一身黑色的西装，小猫趴在他身上，完全不惹眼。
以至于无人注意到——小猫是本来就在那里，还是被他抱进来的。
这一次，丁宁没有躲开。
不光是男人身上的气息驱散了萦绕在周围的恶臭，还因为他坐下的举动让她判断出——铲屎官应该不会马上离开。
更何况，这个角度看戏最佳！
不过铲屎官的气场确实挺强，就连因为众人的闯入而呆滞在原地的齐云声，也怔怔地看着他做完这一切。
直到男人旁若无人地坐下，垂眸撸猫时，脑子里一片空白的齐云声这才回过神。
瞥到门口的众人，他脸色瞬息大变，甚至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猛地站起身，下意识就将手里的枪往身后藏。
但在众人如炬的目光中，齐云声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这个举动更像是在掩饰什么，不由整个人顿住，只感觉手里的枪突然变沉。
“你们听我说，这不是我的，我只是……”
一贯能言善辩的齐云声也有词穷的时候。因为他在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很可能陷入凶手的陷阱，成了“他”的替罪羊。
“呵，果然，凶手都喜欢回到作案现场！”
站在门口的方清涵歪着头，嗤笑一声。
齐云声闭了闭眼，掩住眼底的愠怒，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众人，摊开手，无比诚恳地解释：
“大家听我说，这把枪是我刚才检查尸体时无意发现的。我承认，我是想私藏。但我也只是想拿枪自保而已……”
只是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拄着木棍，精神头反而比刚才更足的秦非直接冷哼一声，嘲讽道：“自保？！那个杀手都死了，你还想拿枪防谁？！”
说到这里，秦非瞪着他，扬声说道：“我看——你是想拿枪杀了我们吧！”
“你别误会，我真的只是想自保而已……”
略过秦非凶悍的眼神，见他身后那些人也投来同样质疑的目光，齐云声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他想要辩解什么，但脑子里却一片混乱。
见他说不出话来，秦非冷笑着，拖着伤腿一步步接近他。
近到咫尺的距离，秦非才停下脚步，将木棍往地板上戳了戳。他那张胖得有些肥腻的脸上，一边嘴角略微勾起，而半耷的眼皮下，透出几分阴狠。
“依我看，你是当时杀人太紧张，一不小心把枪掉到地上，慌忙间找不到。至于为什么我们大家都没听到枪声，应该是你开枪的时候正好被我的叫声盖住……”
秦非话音一顿，似乎想起昨晚那彻心彻骨的疼痛，眉骨都跟着抽了抽，才继续说道：“当时你听到楼下的动静，担心我们会上来察看，只能先溜掉——”
说到这里，秦非恍然大悟般看向齐云声。
“怪不得你刚才那么主动去看这人死了没，估计是想确认一下，顺便找枪吧！”
不对，我只是出于谨慎，想亲自确认杀手是不是真的死了！
齐云声脑子里盘旋着这句话。但他知道一旦说出来，也只是印证了对方的说法。
虽然出发点完全不同。
想到这里，齐云声重重喘了口气，看着秦非那张幸灾乐祸的脸在他面前不断放大，他下意识地挥手挡了下，可抬起的却正好是拿枪的那只胳膊。
即便如此，秦非脸上也完全没有害怕的表情，反倒有些戏谑地看着他。
“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好啊！那你开枪啊！正好让大家看看，你是真想——杀、人！”
秦非一字一顿说出最后两个字，齐云声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轰然炸响，同时呼吸一窒，握着枪的手忽然剧烈抖动起来。
明明脑子里叫嚣着干脆杀掉这个该死的胖子，叫他嘴贱，叫他挑衅他！可残余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能上当，不能在这个时候，在所有人围观的情况下，做出这种失去理智的行为。
“真可惜——”
看着面前面红耳赤，垂眸强压怒火的齐云声，秦非凑过去，在他耳边说了句——
“枪里没子弹！”
这一刻，丁宁又无比庆幸自己拥有小猫的听力，因为她清楚地听到秦非在齐云声面前的耳语。
不过，若秦非说的是真的，他又怎么知道枪里没子弹？！
难道说——
“你才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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