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屈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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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百里之外，尘沙漫漫。秦王李世民身着一袭玄色披风，端坐在高头战马之上，身姿挺拔如松。

他剑眉紧锁，双眸凝视着远方洛阳城的方向，神色有些凝重。

“秦王殿下，前方不远处便是洛阳城了。”兵部尚书、蒋国公屈突通，催马靠近，眉头轻皱，眼中满是疑惑，“殿下神色凝重，可是有何顾虑？”

屈突通身形魁梧壮硕，骑在战马上，自带不怒自威的气势。他面庞方正坚毅，肤色古铜，浓眉之下，一双眼眸深邃而锐利，挺直的鼻梁下，薄唇紧抿，两鬓胡须虽已染上霜华，却无损他的英气，反而更添几分久经沙场的沉稳与沧桑。

奚族名将屈突通活跃于隋朝，忠勇之名远播，深受隋文帝杨坚的赏识与重用。助隋平定陈朝，为南北统一立下大功。隋炀帝时，杨玄感叛乱，屈突通临危受命，大破叛军，成功化解危机。要是韩世谔此时在场，恐怕也会忌惮不已，毕竟他曾惨败于屈突通之手。

李世民猛地一勒缰绳，停稳战马，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转头对着屈突通，沉声道：“屈突将军，实不相瞒，此番出征，并非要与王世充正面开战，主要是以震慑为主。”

说罢，他微微叹了口气，目光望向远方，神色间透着几分无奈：“朝堂之上，诸位大臣一直忧心大唐四面受敌，局势危急。此前乃是本王亲自入宫，劝说陛下。若不是本王据理力争，此次行动怕是难以成行。”

“当今天下未定，大唐历经多次战乱，民生凋敝，如今还需以休养生息为主，实在不宜贸然发动大规模战争。此次贸然兵指洛阳，乃是以防王世充与窦建德有所勾连，一旦他们双方合兵一处，恐大唐危矣。”

屈突通恍然大悟，怪不得此次行军途中，队伍全然没有往日奔赴战场时的急迫感。他原本还对这慢悠悠的行军节奏感到疑惑，甚至隐隐有些担忧。

现在听秦王这么一说，才明白这看似松散的行军安排，实则是暗藏玄机。这是故意摆出一副悠然的姿态，好让王世充摸不清虚实，以达到震慑的目的。

李世民沉吟良久，目光望向洛阳城的方向，薄唇轻启，缓缓开口道：“屈突将军，洛阳城内可还有皇泰主。王世充此人野心勃勃，挟天子以令诸侯，将皇泰主当作傀儡，妄图掌控天下。如今我们兵临城下，若能巧妙利用皇泰主这枚棋子，或许能打乱王世充的阵脚，让局势朝着对我们有利的方向发展。你对这事儿怎么看？”

这句话既是请教，亦是不动声色的考验。李世民深知，屈突通曾是隋朝旧臣，皇泰主杨侗身为隋朝宗室，是他曾经侍奉的君主。回想起当初，若不是自己单人独骑前往，诚恳地剖析局势、晓之以理，哪怕是以屈突通儿子的性命相胁，他也绝不会轻易投降。这场艰难的劝降，李世民至今记忆犹新，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格外在意屈突通对皇泰主一事的态度。

屈突通听闻此言，不禁陷入沉思，眉头紧锁，神色凝重。片刻后，他缓缓摇头，拱手对李世民说道：“殿下，洛阳城地势险要，城高墙固，乃是易守难攻之地。城内设有含嘉仓，城东北还有规模更为庞大的回洛仓，粮草储备极为充足。”

“王世充帐下猛将如云，麾下士卒士气高涨，且皇泰主被他牢牢控制，形同被囚于笼中，咱们根本难以接触。如此一来，想要利用皇泰主打乱王世充的阵脚，怕是不太现实。若仅靠常规战术，想要取胜，实在是难如登天。”

李世民微微颔首，他的提议被否定，他却丝毫没有动怒的迹象。屈突通这番言论，让他的内心安定了许多。倘若屈突通依旧对旧主皇泰主心怀眷恋，此时此刻，必然会不假思索地赞成利用皇泰主的计策，甚至会迫不及待地谋划与皇泰主暗中联络的契机。

然而，屈突通眼下冷静且客观的剖析，无疑清晰地表明，他已彻底将忠诚倾注于大唐，全心全意地辅佐自己。念及此处，李世民眼中悄然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欣慰之色，语气温和地说道：“屈突将军所言极是，一番话如醍醐灌顶，让本王避免惹出祸端，咱们还得再仔细谋划谋划，务必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屈突通微微抱拳，神色恭谨，抬眸望向李世民，言辞恳切：“殿下，末将心中有一疑惑，困扰许久，不知殿下能否拨冗为末将解惑？”

李世民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抬手虚扶，和声说道：“屈突将军但说无妨，本王定知无不言。”屈突通闻言，神色稍显凝重，略作思忖后开口：“殿下，此番行动，咱们以震慑王世充为主，可洛阳城防坚固、粮草丰足，长久对峙下去，恐于我军不利。不知殿下后续可有更为周全的打算？末将一心为大唐，望殿下莫怪末将唐突。”

“哈哈哈，事已至此，本王便为屈突将军解惑。”李世民神色轻松，微微凑近，压低声音道，“此番前来，不仅是为震慑王世充，本王还打算试探着策反瓦岗将领。”

“出征前，邢国公李密向我透露，瓦岗旧将因战败被俘而受王世充压制，早已心间对王世充为人不满，有意归降大唐，便让我来尝试一番。要知道，单雄信、秦琼、罗士信、裴氏父子，还有程咬金，个个都有万夫不当之勇。若能将他们纳入麾下，为大唐效力，平定天下亦不在话下！”

“殿下深谋远虑，末将佩服。只是这瓦岗诸将，性情各异，单雄信与王世充交情匪浅，想要劝他归降，恐怕难度不小。”屈突通有些恍然，也有些忧虑。

李世民微微点头，目光透着洞悉一切的自信：“本王知晓单雄信重情重义，与王世充有过命的交情，但他亦是忠义之士，只要让他看清王世充的狼子野心，以及大唐的广阔前景，未必不能打动他。秦琼、程咬金等人，皆是豪爽忠义之人，看重的是明主与前程，咱们以诚意相邀，许以重任，不怕他们不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