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季家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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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时微一推开门，就瞧见灰头土脸的牧北风正和两个脏兮兮的小家伙蹲在地上，玩得不亦乐乎。
“哈哈哈，北风哥，你又输了！”摔元宝赢了的小胖墩得意洋洋地呲着牙，毫不客气的嘲笑起牧北风来。
"小坏蛋，这次是我让着你呢，懂不懂！"牧北风嘴硬地嚷嚷着，"下一把才是我真正的实力！"
小胖墩做了个鬼脸，吐着舌头："略略略，才不信呢！"
“你给我等着！……”
邱时微想到自己回家一趟午觉都泡汤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牧北风，赶紧带着他们去洗洗！"
她心想：怪不得姑姑、姑父为表弟发愁，这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牧北风虽然输了，但人菜瘾还大，嘴上应付拖延道："马上、马上，表姐，等我打完这一把。"
邱时微早已摸清了这个表弟的软肋。
她笑眯眯地眨着狐狸眼，语气中带着若有若无的威胁："你也不想姑姑知道你干了什么吧？我数到三……"
"一——三！"
"哎呦喂。"牧北风打了个寒颤，哀嚎一声，"这就去！这就去！"
这几天的交道打下来，牧北风可是深知表姐表面温良，实则焉坏，他可不敢招惹这个笑面虎。
赶紧拉着两个小朋友去收拾自己。
厨房。
邱时微打扫完被牧北风搞得一塌糊涂的战场，轻轻扎起头发，走到案板前，准备做一道毛豆炒鸡。
上辈子在魔都打拼时，她为了省下外卖的钱，只能自己买菜回家学做饭。起初是照着网上的教程磕磕绊绊凑合着做，渐渐地竟练出了一手像样的厨艺。
邱时微先将鸡肉斩切成块，内脏放在旁边备用。起锅烧热油，葱、姜、香叶、桂皮、花椒、干辣椒齐齐下锅爆炒。爆炒出香味后，倒入清洗干净的鸡块，大火爆炒至鸡肉微微收缩，随即调入料酒去腥，老抽、生抽上色，糖、盐、黄豆酱提味，最后加开水，正好没过鸡块，小火炖大约五分钟，倒入剥好的毛豆粒。
盖上锅盖，继续焖炖十分钟。她趁着这个功夫，另起锅开始处理牧北风还没来及祸害的半分豆腐。
她将切得大小不一的豆腐沾上淀粉，再均匀裹上一层鸡蛋液，油热后下锅，煎制两面金黄。接着倒入调好的料汁，最后撒点葱花，香煎豆腐大功告成。
十分钟差不多到了，她揭开锅盖，开大火收汁翻炒，香气四溢的毛豆炒鸡也做好了。霸道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厨房外的三人都被勾得心痒难耐。
最大的馋猫——小胖墩，已经等不及探入头来，直勾勾地盯着灶台，仿佛在无声地催促着。
“好了，好了。”邱时微轻笑，将两道热气腾腾的菜肴盛入盘中，端上餐桌。
小胖墩屁颠屁颠跑去洗手间喊妹妹吃饭，却迟迟不见人影。
突然，一声"哇"的哭声传了出来。
邱时微循声赶去，只见牧北风刚给兄妹俩擦洗完，正在给季家妹妹扎辫子。
听小胖墩说饭好了，他急着吃饭没轻没重地扯痛了小姑娘的头发。
这下可好，怎么哄都哄不好。
小胖墩在旁边急得团团转，不住地瞪着牧北风。
牧北风自知理亏手足无措地跟小姑娘道歉。小姑娘之前玩耍的时候还乖巧地跟着哥哥，这一哭却怎么都止不住。
邱时微蹲下身子，温柔地说："哇，这个小朋友好可爱啊，叫什么名字呢？"
小姑娘听到“可爱”这个关键词，左眼紧闭着还在掉着小珍珠，右眼却睁得大大的，好奇地看向邱时微。
面前的小团子，白白净净的小脸蛋上泪痕斑斑，圆溜溜的大眼睛染着水雾，撅得老高的小嘴巴惊讶地张成了"o"形——这个漂亮姐姐在夸自己吗。
一时竟忘了哭。
小团子抽抽搭搭地回答："漂亮姐姐，我...我叫季知锦。"
"哇！知锦小朋友真厉害，都会报自己的名字啦！"
牧北风在一旁撇嘴：切，当哄三岁小孩呢。
谁知刚满五岁的季知锦却对这套十分受用，红着小脸道："谢、谢谢漂亮姐姐。"
邱时微被萌得不行，心里直呼：小朋友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姐姐这就去买把你装走。
"那知锦不哭了好不好？姐姐给你扎辫子，让你变成大院最靓的仔。"
"扎了辫子就能和漂亮姐姐一样好看吗？"
成功哄好小团子√
邱时微给小团子扎了两个可爱的小揪揪，小家伙这才高兴起来，乖乖被邱时微抱着去餐厅。
饭桌上浓郁又诱人的香气直往人鼻孔钻，挑逗着味蕾，让人垂涎欲滴。
“开饭了！”
话音刚落，对面的牧北风和小胖墩两人就迫不及待地埋头扒饭。
刚被哄好的小团子此时黏人得很，非要挨着邱时微坐，不肯去哥哥那边。
邱时微已经用过饭了，见小团子胳膊短够不着菜，便坐在旁边细心地给她夹菜。小团子乖巧得很，邱时微夹什么，她就拿着小饭勺小口小口地吃。
这时得了空，邱时微好奇地问：“表弟，你们之前打的什么赌啊？”
牧北风抬头一僵，苦着脸：“表姐……”
鬼精鬼精的小胖墩挑食嫌弃葱姜蒜，趁着牧北风抬头的功夫，偷偷将不爱吃的都转移到他的碗里。
这时，小胖墩突然插嘴：“元旦的时候，隔壁的过家姐姐给我小叔送了条亲手织的围巾，被北风哥看见了，非说他们能成，要和我打赌，我赢了！”
小团子嘴里含着饭，含糊不清地纠正："是爸爸。"
"笨蛋妹妹，是小叔！"小胖墩立马反驳。
牧北风轻轻敲了下小胖墩的脑袋：“就你话多，好好吃你的饭。”
见邱时微投来疑惑的目光，他赶紧使了个眼色，示意晚点再说。
饭后，牧北风留下来洗碗。
邱时微则是领着两个小家伙去客房睡觉，将小团子哄睡后，她悄悄去厨房找还在洗碗的牧北风。
小团子虽然年纪小，但说话逻辑清晰。
怎么可能会认错爸爸？
牧北风放慢了洗碗的动作，娓娓道来："季家老爷子年轻时是抗日空军，立下过无数战功。后来受伤退伍，进了政府机关继续为国家效力。他唯一的儿子季卫疆继承了父志，也进了空军，参与大大小小的战役，一路升到上将。到了孙辈，也都进入了空军。季卫疆和大儿子季昱凯在五年前一同牺牲，只留下小儿子。"
“当年季叔叔和季大哥去世后没几个月，季家就从外面抱来季知凡兄妹俩，说是昱辰哥之前在东北军区时和乡下姑娘碍于条件摆过席没领证生下的孩子，姑娘在生产时去世了。”
牧北风停顿了一下："但照我说，昱辰哥根本就不喜欢女人。他长这么大，身边连个母蚊子都没见过，这回过家姐姐那么好看都没成。"
"有人猜，这俩孩子其实是季家大哥的。当年收到牺牲消息时，季家大嫂就晕过去了，不久后就传出去世的消息。现在想来，应该是季家大嫂当时已经怀孕。季家大嫂有海外亲戚。在那场人人自危的混乱中，季老爷子为了两个曾孙的成分，才记在昱辰哥名下。"
"那这称呼……"邱时微若有所思。
牧北风摇摇头："知凡那孩子从小就机灵，想来是从大人话里察觉到了什么，在我面前都改口叫昱辰哥小叔了。"
邱时微听完后，不由得对这两个孩子心生怜惜——父母双亡的孩子啊。
牧北风关上水龙头，压低声音道："表姐，你可别在他俩面前提这事，知锦听了准要哭。最重要的是—要是让昱辰哥知道了，我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邱时微见他一脸后怕的样子，打趣道："怎么，这个昱辰哥比小姑还让你害怕？"
牧北风开始倒苦水：他们这帮孩子从小就跟在小霸王季昱辰后面，这人脑子活络点子多，武力值还高，大家都服他。
后来季昱辰被家里逼着去当兵，回来更能打了。季父和季大哥去世后，他整个人都变了，整天冷着张脸，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要是让他知道我在背后拿他打赌，肯定没我好果子吃。"
"放心吧，"邱时微保证道，"我又不认识你昱辰哥，今天也是第一次见两个小朋友，保证不会说出去的。"
眼看上班时间快到了，邱时微带着一肚子的瓜往单位赶。
路上，她还在回味这个故事。
这个年代的人们的经历真是跌宕起伏。
邱时微既为季家父子惋惜，又心疼季知锦兄妹，还对传说中不近女色的季昱辰充满好奇。
季家几代的故事拍成电视剧都可以，这样想着邱时微就走到了供销社。
南大街供销社下午两点开门，邱时微刚刚好踩点到达。
早上的抢购高峰已过，下午店里没什么顾客。
黄主任下午去开会了，店里没人管着，售货员们都懒懒散散的。
副食品柜台的孙艳连工作服都懒得穿，坐在椅子上织毛衣，偶尔有顾客来了也只让新人张扬去招呼。
看到邱时微进来，坐在凳子上打盹的王兰香立刻站起身，热情地打招呼：“小邱，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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