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illus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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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瑾音不打算再想左俞的事了，她又睡了个回笼觉，然后起床准备去上下午的健身课。
她从衣柜里翻出了许久未穿的瑜伽裤，又往包里塞了两件t恤和短裤，拉上拉链，戴好耳机，推开卧室门出去。
左俞正拿着吸尘器打扫卫生，见她从房间出来，手上的动作也停了，静静地看着唐瑾音的一系列动作。
唐瑾音无视他毫不掩饰的打量目光，就当没看见，在玄关换鞋。
左俞把吸尘器关掉，嗡嗡的声音慢慢止住，他问，“去健身房么？”
唐瑾音用啪的一声关门声回答他的问题。
像昨晚一样他对自己那样。
她和方焕然约了下午两点上课，时间不晚不早刚刚好。门口放了一个杂志架子，上面摆着一些类似健身房宣传手册的广告。
昨天还没有这个架子的，唐瑾音好奇地随手拿了一本，走了进去。
她先报了名字，前台接待给她查预约信息，把她领到里面，“唐女士在这稍等一会吧，我去给您叫方教练。”
她随便找了个长椅坐下，翻开手里的杂志粗略翻看着，里面是和昨晚方焕然发来的图片一模一样的教练介绍，看来是刚做好的宣传图。
果然是刚开业不久的健身房。
唐瑾音粗略翻了一遍，没看到方焕然的介绍。她又重新翻开第一页，然后一页一页掀过看着，依然没有他。
唐瑾音还以为昨晚他有顾虑所以故意不发自己的，这下看来不是故意，而是确实没有他的介绍。
可这就有点奇怪了。
方焕然的声音打断她的思考，“唐姐，您来了。”
唐瑾音把册子合上，站起身，“哎。”
方焕然人长得还算英挺，属于不打扮的粗糙帅哥。他今天穿的比上次略微修身了些，离开了宽松的衣服，唐瑾音这才发现，他的身材看上去没有昨天看上去健硕了。
其实昨天也算不上健硕吧，只是作为健身教练不违和罢了，但是今天却显得有点瘦弱了。
和宣传册上一身肌肉的其他教练相比差得挺远，甚至会让人有点质疑专业性，毕竟干这一行的，自己的身材也算是展现专业性的地方之一。
唐瑾音默默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以貌取人。
“您带健身穿的衣服了么？”方焕然问。
“带了。”
“好的，”方焕然把她领到更衣区，“这里是更衣区，后面是洗浴区，备品都是自由使用的，淋浴有预约系统，您可以扫门口的二维码预约或者查看空余情况。”方焕然机械地给她介绍着。
更衣区是一间一间的格子间，玻璃透明门，进去之后把帘子拉上，就成了一个私密空间了。
方焕然介绍完就退了出去，唐瑾音换好衣服出来，回到刚才的地方。
“今天第一节课，主要是了解一下您的具体情况。”
方焕然手上拿了一个透明文件夹，里面夹着好几张写满字的a4纸。他还戴着一副灰色线手套，看上去透气性还不错。
“好。”唐瑾音的视线从方焕然手上收回来。
“您的主要诉求是减脂，是么？”方焕然翻了翻文件夹。
“是的。”
方焕然在她身上打量了一下，“您体脂很高吗？”
唐瑾音是一眼就能看出的纸片人身材。
“没测过，多少有点吧，”唐瑾音晃了晃手臂，“得测测。”
方焕然说，“比起减脂，我更推荐您塑形。”
唐瑾音回想了一下她浅薄的健身知识，语气犹豫，“这二者不可以同时进行吗？”
没想到方焕然非常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说，“哦对，是的，是这样的。”
……？
唐瑾音眨眨眼，也没说什么，“行，那我们开始吧。”
方焕然从文件夹里抽出来一张纸放在桌上，又递过去一支笔，“您先填下这份问卷，评估您的身体情况，然后给您测量基本身体指标。”
大概就是健康状况、运动历史、饮食习惯之类的东西，唐瑾音飞快填完了。
方焕然接过表格，从上到下扫了一眼，接着打开了手里的文件夹，翻到某一页，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然后就发生了让唐瑾音感到大脑凝固的一幕，短短几句话，她的脑袋里不停冒出问号。
只见方焕然左手拿着她填的表格，右手拿着打开的文件夹，一条一条地照着念，还自问自答。
“您的性别、身高和体重是？……抱歉，这里写了，性别女，身高168，体重105。”
不是，她看上去很雌雄难辨吗？
“您有过往病史吗，例如心脏病、高血压、糖尿病……抱歉，您也写了，没有。”
“您有长期使用的药物吗？……哦，这个也写了啊，呵呵。”方焕然一笑。
呵呵……？
方焕然两手举过胸，看一眼右手开始提问，然后看一眼左手又自己回答。他双腿和脚尖并拢，姿势简直和被老师点名起来读课文的小学生一模一样，就连语气也是毫无感情的棒读。
唐瑾音迫于修养没有摆出什么表情，但她此刻的心情和微信里存的那一堆表情包没什么区别。
地铁老人看手机，黄豆人双手捂脑袋。
旁边举铁的大哥时不时就瞟一眼过来，唐瑾音真想捂上方焕然的嘴，让他别说话了，
“您的睡眠情况如何……”方焕然眯着眼，读一个字顿一下，看上去和上面的小学阶段生字表范围的字很陌生。
“上面写了，”唐瑾音打断他，“之前还行，这两天不太好。”
方焕然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唐瑾音以为他要详细问问睡眠情况的问题，因为睡眠不好的话也许会影响一些训练安排，可他哦完之后就开始问下一个问题了，完全没多一句嘴。
方焕然一手一个稿子，全程自问自答，唐瑾音偶尔打断，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在诡异的氛围里完成了这次提问。
唐瑾音感觉他是嘴快过脑袋，把思考的过程直接说了出来，类似于：您的性别身高体重如何？让我看看，嗯嗯嗯嗯，您写了啊，抱歉啊嘿嘿。
就，挺无语且挺不专业的。
“小方啊，”唐瑾音努力压着骂人的冲动说，“你干教练多久了？”
方焕然伸出手摆出一个三的手势。
“三个月？”唐瑾音问。
方焕然摇头。
“三个星期？”唐瑾音又问。
“三天。”
…………哈？
不是，能退钱吗？把她的万里挑一还给她啊啊啊！
她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没有方焕然的宣传单了！
可是就这种水平，他是怎么敢出来当教练的？不怕害了人吗？运动不标准可是会伤害身体的！
她保持礼貌微笑，“你考证了吗？”
“考了，cbba、csss和cpt，”方焕然四处张望了下，“他们应该还给挂出来展示了，我找找哈。”话说完她就走开了。
唐瑾音望着他小跑而去的背影，惊得说不出话。
国家职业资格证书、健身教练国家职业资格证和nasm的cpt，哪个都是权威性很高的资格证书，方焕然居然同时拿着三个。
就他这一脸不太聪明的样子？
方焕然在尽头停下，举起手机对着花花绿绿的墙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小跑过来递给唐瑾音，“唐姐您看。”
三张照片，三个证书彩印件，证书上印着方焕然的脸。
唐瑾音当即感觉到小脑萎缩了，把照片放大再放大，像是在检查有没有p图痕迹。
方焕然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把软尺，拉得老长，“我给您量下身体围度吧。”
唐瑾音不自觉地眨眼，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莫名想拒绝但是却没有合适的理由，“好。”
肩宽、胯宽、胸围、腰围、大腿围、小腿围、臀围。
会触碰到身体隐私部位的测量，方焕然就交给她自己来，给她指点好测量位置之后还会别过脸不看。其它正常部位也因为他戴着手套，所以没有肌肤触碰。
还是挺绅士的，不会让女士感到尴尬。
唐瑾音因为他这小举动舒心了一些，虽然也有限吧。不得不说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先是他略显单薄的身材，再就是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让她对他的专业度产生极大的不信任感。
她得开始注意不能在运动中把自己弄伤了，因为这个小方好像并不是太可靠。
不过转念一想，她肯买私教课不还是因为这是方焕然么。他是方栩然的哥哥，是宏嘉的大少爷，是和这个偏僻万达里新开业健身房格格不入的科技公司的继承人之一。
所以健不健身的倒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唐瑾音做着热身动作，默默打定主意。
热身完之后，方焕然来到跑步机前，“先6公里吧，做下有氧。”
“6……”唐瑾音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我好久没运动了，你这不是要我命吗。”
“6公里每小时，不是让你跑6公里，”方焕然在跑步机上按了几下，“上来吧，感觉差不多了就停。”
唐瑾音心想她上大学那会800米就去了半条命，折掉一半，400米就差不多了。
400米很快跑完，她想按停，却被方焕然拦了下来。
方焕然道，“1公里，速度给你调慢点，慢慢跑。”
唐瑾音默默白了他一眼，脚步重新适应放慢了的速度，方焕然就在她旁边站着，翻着那本文件夹。
唐瑾音十分怀疑那是不是什么私教新手攻略之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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