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illus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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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瑾音说，“你想多了。”
左俞听着这话，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随后便低下头，长长的刘海挡住眼神，表情也敛去了许多。
原来她不喜欢赵之文啊，就说嘛，怎么会有人取向那么奇怪，专喜欢人渣呢。既然赵之文退场了，她心里也没有赵之文，那自己是不是有机会……
“姐姐，我……”左俞心跳如擂鼓。
唐瑾音正拿着排骨专心啃，所以没有看见左俞一闪而过的表情，“怎么了？”
排骨香嫩软烂，大块的肉一咬就掉下来，唐瑾音边嚼便问，“这排骨火候真到位，炖了多久啊？”
话题被她岔开，左俞看她吃得正欢，顿时感觉心里一阵失落。紧接着又是一阵细密的酥麻，蔓延到整个胸腔里，让他拿筷子的手都不禁松了劲儿。
他想把她揽入怀，想在她耳边叫她姐姐，告诉她我喜欢你很久了，我会比赵之文做得更好，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和他同住两年的姐姐。
可是，那天晚上他和她说自己谈了女朋友的时候，她眼里只有一瞬的震惊，然后便充满了调笑。
左俞知道，她只是把自己当弟弟而已。
包括现在，她好像也完全不在意他想说什么。
隔了好一会，他才哑着嗓子，“没多久，高压锅炖的。”
那三个字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你好厉害哎！”唐瑾音顿时星星眼，“我买回来之后，那些app就总给我推高压锅爆炸的视频，跟个厨房炸弹似的，吓得我一次都没用过，放角落里吃灰。”
左俞扯了扯嘴角，“有使用说明，照着来就没问题。”
这顿饭，唐瑾音吃得开心，左俞却尝不出味道。
饭后唐瑾音主动收拾桌子，端进厨房洗洗刷刷。
左俞把手套递给她，“装修的时候怎么不装个洗碗机。”
唐瑾音往洗碗巾上挤上洗洁精，“我才开几次火啊，要那玩意儿做什么。”
她做饭的水平感人，做出来的东西基本都不太能吃，开火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清水煮个面条之类的。
“你想吃我可以经常给你做。”左俞靠在墙边，看着她忙碌的背影。
“不用，太麻烦你了。”唐瑾音洗碗的动作倒是意外的麻利。
左俞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喉咙滚了滚，“不麻烦，你……不用怕麻烦我。”
唐瑾音的声音伴着哗啦啦的水声，“真不用，我对吃没要求，能解决饥饿状态就行，剩下的都靠补剂。”
她衣柜里有个抽屉，里面装着各种瓶瓶罐罐，补什么的都有，想起来了就吃两颗，想不起来就放过期。
左俞那么忙，每天从舞室回来就够累的了，做饭多麻烦啊，洗菜切菜备料之类乱七八糟的，没一个小时都出不来。再说自己和左俞无非就是奇特一点的室友关系，要是答应了，这么大个人情怎么还啊。
请做饭阿姨是要给钱的，可左俞能要她的钱吗，他缺这千八百的吗。
左俞也没再继续说什么，沉默地站在唐瑾音身后看她忙活完全程。
唐瑾音收拾卫生的架势倒是正常得多，没有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小姐的感觉，锅底擦得干干净净，台面上没有水渍，毛巾拧干了铺开挂在水龙头上。她把手套摘下挂好，一转头，看见左俞正在身后看着自己。
唐瑾音吓了一跳，不满地嘟囔，“看人干活很爽吧。”
左俞抽了几张抽纸递给她，“也没有很爽。”
“看吧，让你爽爽，算是丰盛晚餐的报酬。”
左俞眉眼舒展，眼底有一丝隐秘的温柔，“我只是觉得挺新奇的。”
唐瑾音洗过手，接过左俞递来的纸，手心手背上来回拍着擦干水分，“吓死你了吧，第一次见我做家务。”
家务基本都是左俞随手干了，他本身就勤快爱干净，唐瑾音想插手也没有机会。
左俞笑着点了点头。
唐瑾音都走出厨房了，想也没想又折了回去，抬起手在他脸颊上轻戳一下，“多笑笑，好看。”
唐瑾音的手洗得干干净净，香皂的清香掠过左俞的鼻尖。
他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然后唐瑾音便走了出去，进了书房，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她待他就像家里养的小狗，摸一摸逗一逗，完事就两手一撒，说一声玩去吧，再就不管了。
好像只有在左俞做出一些“人”专属的行为时，她才会短暂地把他当成人来看一下。
比如做饭，比如看他跳舞，比如……
没了，暂时只有这两样。
.
唐瑾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先按着桌子转了几圈，然后拿起手机，微信里多了个好友申请。
金威健身工作室——小方，头像是健身房的招牌。
手指一点，通过。
然后唐瑾音便切到邮箱界面检查邮件，刚看了个抬头，方焕然就发消息来了。
他发了个白底黑字的价目表，上面写着各种服务对应的价位。
年卡1299，双年卡1899，游泳年卡999，游泳双年卡1399……
金威健身工作室——小方：「唐姐，这是咱家的价目表，您看看办个什么时长的。」
唐瑾音：「除了时长之外还有别的区别吗？」
金威健身工作室——小方：「没有，主要就是时长区别，越久优惠越大。」
唐瑾音退出图片界面：「就年卡吧。」
两年的还是算了，谁知道她两年后还会不会在这，说不定就被家里发配去英国，或者哪个大少爷的家里。
金威健身工作室——小方：「好嘞。」
他又发来几张图片，是私教老师的介绍，个人照片都是双手抱胸的姿势，下面的介绍写得天花乱坠跟简历似的。从业年数高低两位数起步，各种认识的不认识的证书一堆。一个一个的都是这样，反倒看不出什么差异了。
唐瑾音觉得谁都一样，懒得精挑细选，脚蹬着地板转椅子：「你接么？」
方焕然隔了好一会才回复。
金威健身工作室——小方：「接的。」
他发来的那几张介绍里并没有他自己的。
唐瑾音：「多少钱一节？」
金威健身工作室——小方：「一节课420，可以买12节和24节，会为您量身定制不同的训练计划。」
其他人都是两三百的价格，只有方焕然一骑绝尘开出420的高价。唐瑾音回想了一下，方焕然的身材看上去确实还可以，但也不像她印象里的健身教练一样一身腱子肉。
有点意思。
不过他多少钱是其次，他是方焕然，这才是最重要的。他那个一身王霸之气的弟弟方栩然一见面就用鼻孔看自己，吊得要上天，结果他哥哥却在健身房里当教练，唐瑾音马上就能脑补一场豪门恩怨大戏。
唐瑾音：「24节。」
唐瑾音回到邮箱界面继续看邮件，是nica给她发来的。她在外企实习那会和一个同事关系还不错，她叫nica，唐瑾音叫jennifer。两个人后来都拿到offer，nica留下，唐瑾音离职。
她们现在还保持着联系，甚至连联系方式都没加，还在用发邮件这种古老但却公事公办的交流方式。一封煞有其事的邮件点进去往往只有一两句话，效率非常低，回一次消息隔好几天。但她们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从没断开过。
两个人就这样以一种奇怪的方式维持着友谊。
nica：「我们项目组新接手了一个项目，入股的，找我们去做资产评估。」
这对于他们项目组来说属于常规业务，没什么特殊的，但是nica既然专门和她提了一嘴，就代表这个项目有点东西。
唐瑾音：「然后呢？」
只是nica的回复估计又要等个两三天了。
唐瑾音关掉邮箱后，方焕然也来了回信。
金威健身工作室——小方：「好嘞，给您抹个零，您付9999就行。」
减了81块。
有点难评，还不如不减呢。
唐瑾音从椅子上站起来，要来健身房的收款账户，转了9999过去。
然后又给他发了个两块的转账。
转账备注：「万里挑一，小方老师多多指教。」
唐瑾音这句话和这个转账好像给方焕然干沉默了，那边隔了好一会都没回，转账也没领。
唐瑾音觉得有点好笑，把聊天界面截图发给唐禾，然后给她拨了个电话过去。
“吃饭呢，干嘛啊。”唐禾声音老大不乐意。
“你都吃了我一盒肉松小贝喝了一杯奶茶，居然还要吃饭，”唐瑾音腿支着腿，“减肥主打一个心理安慰是吧。”
“学习压力太大了，论文不好写啊，只能通过吃吃喝喝解压了。”唐禾声音郁闷了很多。
“写论文有什么难的，想研究什么就去搜搜文献，发发问卷，收上来之后再分析一下不就完事儿了么，除了要注意一下格式和学术用语……学术用语确实挺麻烦的。”
唐禾不说话了，在电话那头沉默地啃水果，水滋滋的。
这天没法聊了。
又不是所有人都是唐瑾音那种天才学霸！
普通学霸也会被论文困扰的好吗！
唐瑾音好像也意识到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看消息。”
唐禾轻哼，然后语气瞬间转为惊讶，“这是小方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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