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招赘
林清妍笑着点点头。
林芝端着托盘到了书房前，看着里面的林清妍又恢复了平常认真读书的模样，也欣慰地笑了，轻手轻脚地将饭菜端进去，嘱咐了一声，便退出来了。
站在外面透过窗户看着林清妍那认真的模样，林芝脸上都是满意，可是……想到族中来信，林芝叹了口气，只希望老太太能多撑几年啊。
便也转身去寻了本书看起来。
与此同时，赵家却是人声鼎沸，特别是闻人老太太的大嗓门，让人未进屋就能听到内里在讲些什么。
“要谢谢东家啊，我家那两个现在都好得很。”闻人老太太正在大嗓门跟吴佩兰和赵福说道。
俩人也是配合着聊天。
赵越如今硬拉了赵嘉晨和赵清在一旁当观众，看她表演武功。
今日冬至，赵嘉晨便也给自己放了半天假，只是配合地看着三妹妹嘿哈地练武。
而赵冀则一大早就去了城门口等自家闺女了，赵冉先前被送到南方一所有名的刺绣学堂，如今已是学成归来，赵冀和孙氏早都等不及了。
这不，说了今日会到，赵冀一大早就赶去等着。
孙氏边做饭边跟王氏聊天道：“这冉姐儿出去学习了一年多，我这里新每天都想得很，真是不敢想以后若是她嫁了人要怎么办。”
王氏说到这个话题也是一脸不舍，虽然赵越如今年岁尚小，但是一点不耽误她提前忧虑：“是啊，若是嫁得近逢年过节还能回娘家看一眼，若是嫁得远，那几年怕是都不能见一面。”
两位当娘的在这儿悲悲戚戚。
赵希在旁边尴尬无语，顿了一会儿道：“不若让她们招赘，这样就是一直可以在自己家了。”
招赘？孙氏连忙反驳道：“招赘哪能啊。”
王氏倒是默念了两声招赘、招赘……
赵希问孙氏：“为何不行？”
孙氏道：“招赘的人家都是家里非常有钱但却没有男儿继承，所以才会招赘的，咱们这样的人家怎么能招赘呢？”
赵希奇道：“怎么？朝廷还规定了谁家能招赘谁家不能招赘？”
孙氏呐呐道：“这倒是没有，只是，若是招赘，街坊四邻总要多嘴。”
赵希不屑道：“他们多嘴他们的，你自己是想尝尝看到女儿还是想不见女儿却在街坊四邻口中有一个‘好名声’？”
孙氏觉得赵希说得不对，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反驳。
王氏倒是试探地问了一句：“可是那愿意入赘的男子条件都是不好，要么家里不好，要么人不好。”
看着倒像是希望赵希能够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赵希笑着说：“天下的男人千千万，为什么要招不好的男子？招条件的不就行了？”
孙氏又加入了话题：“那条件好的未必就愿意入赘？”
赵希无奈：“那为何条件好的不愿意入赘，我们家条件好的小娘子却愿意嫁去别人呢？那不是另一种‘入赘’么？”
孙氏和王氏都沉默了，以前倒是没有从这个角度考虑考虑过。
孙氏仍旧不死心，似乎想说服自己又想说服赵希，仍犹自挣扎着道：“嫁过去那是因为别人可以给她顺遂的生活……”
只是这话还未说完，也知不对，难道如今自家的条件不能够几个小娘子顺遂的生活么？
王氏想了想，对赵希道：“向来招赘都是家中没有男丁，大嫂家可是有的。”
孙氏听着王氏的提醒，眼睛一亮，但是随即神情更不好了，“对啊，这也是个原因，可是……”是否因为有男丁，就代表着自家冉姐儿不能再招赘了？
赵希刚想说什么，就听到门外窸窸窣窣地，三人转头一看，正式赵嘉晨、赵清、赵越以及赵冉四人正趴在门口偷听呢。
孙氏正想严厉道，这些孩子们怎能偷听大人讲话，不妨却看到了同样站在门外亭亭玉立的赵冉。
连忙两步并一步地跑出来，拉着赵冉的手。
赵冉也是双眼湿润，颤着嗓子叫了声娘，就被孙氏搂在怀里。
赵希和王氏见了也是站在一旁看着。
不一会儿孙氏松开赵冉。
赵希看向孙氏与赵冉道：“大嫂你去与冉姐儿多说说话，厨房的事我与二嫂来操心就行。”
孙氏却道：“不要紧不要紧，我先做饭，之后的时间多着呢。”孙氏看向赵冉问道：“跟爷爷奶奶打招呼没？”
赵冉点点头：“都打招呼了，打完招呼了准备来帮你们做饭的。”
孙氏却道：“刚回来好好歇着，做什么饭。”说着便喊赵越道：“越姐儿、晨姐儿，带你们大姐姐一起去玩，一年多不见，可别生疏了。”
赵越月赵嘉晨连忙上来一左一右挽着赵冉的手道：“好嘞，那我们去玩啦。”两人就连拖带拽将赵冉拖走，走远了还能听见赵冉喊她们轻一点的声音。
三人在后面好笑地看着，却见赵清并没有与三人一起去玩。
孙氏道：“你也去和姐姐妹妹们一起玩啊。”
赵清如今已是十二三岁，懂了一些道理，先前偷听的那些话他也大概懂是什么意思。
因此憋红了脸对孙氏道：“娘，我不在意姐姐招赘的。”说完像是有狼在追似的赶紧跑了。
这边三人愣了，赵希和王氏先回过神，对视了一眼后，王氏对孙氏道：“大嫂，你看，孩子们都懂事呢。”
孙氏闻言也是笑着点头，赵希与王氏假装看不到孙氏有些微红的双眼。
三人继续做着饭，聊些别的话题。
这边四人到底是一起长大的，没一会儿就熟悉起来。
赵嘉晨与赵越缠着赵冉问南方的事情，赵清也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赵冉如今已经是十六岁的大姑娘了，她是及笄后去的南方，如今这岁数按照一般的人家也是该说人家了。
但是家里两个姑姑都是二十岁左右才结的婚，因此赵冉如今倒也不急，更何况刚才听到了娘与小姑姑、婶婶讲的话。
赵冉心里自然也是有一点想法的，因此说着南方的趣事，偶尔也会看一眼赵清。
见赵清仍是记忆里的样子，也笑了，现在都还小呢，不想这些。
便也作普通孩童一样与三人一起玩了起来。
晚上，二房房间里。
王氏正在与赵望说着白日里赵希说的事情。
赵望也是惊讶，“招赘？”
王氏听赵望的声音，不满道：“怎么？你不同意？”
赵望反应过来都快乐开花了，道：“我哪里是不同意，我可太同意了。”
赵望的话匣子一下子关不上了，“你不知道，我每次看到咱们越姐儿想到她以后不知道要嫁到哪，我都一阵心疼。”
说着也是皱眉道：“我想来想去，也顶多是准备就在新安县里给她找一家。”
“可是如今，小妹竟然能让孩子们招赘。”说完开心地看向王氏，“这招赘都招到咱家，哪怕是北方、南方，那么远的好男儿我也不操心了。”
王氏骂道：“真是不知羞，什么北方南方，你当那里的好男儿等着你闺女挑啊。”
赵望仰着头道：“那可不是，我们越姐儿那样好，那些人能嫁到我们家真是享了大福。”
王氏也笑。
笑完又担心地说：“但是愿意入赘的人，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人。”
赵望倒是不担心这个，宽慰王氏道：“没关系，天下男子那么多，我就不信凭借我们越大侠……越姐儿的实力找不到好的，再说了，就算找不到好的就在家里我养她一辈子。”
王氏笑了：“你就吹牛吧。”但是面上的表情却是很同意的，两人像是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一样开心。
这边赵清也偷偷拉了赵冉出来说话，两人站在抄手游廊下。
“大姐姐，今天娘和小姑姑、婶婶她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赵清先开了口。
赵冉就是站着，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赵清。
赵清抵着脑袋继续说：“你以后若是想要招赘尽管招，我不会有任何意见，若是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也一定要提。”
赵冉笑了，看着眼前低自己快两个头的弟弟，摸了摸对方的脑袋顶，道：“我知道了，清哥儿是极好的。”
赵清被姐姐摸了脑袋脸一下子就红了，但是心里有个小人开心地说：“姐姐摸我头了诶。”
赵清话说完也没别的话了，就与赵冉说了一声就回去了。
赵冉看着赵清一溜小跑的背影，也是无奈，这个弟弟这个性子啊，真是太闷了。
赵冉一个人坐在外面看着这熟悉的院子。
虽然就离开了一年多，但是却像是离开了好久似的。
她想到今日偷听的对话，以及娘偷偷与自己说的话、还有弟弟、妹妹们与自己说的。
温柔地笑了，真的很喜欢这样的家人，在南方的时候每一日都在想着回家，如今真的回来了，感觉可真好啊。
赵冉看着漆黑的天空，伸了个懒腰，蹦下来，准备回去了，
喃喃自语道：“既然回来了，谁又愿意嫁出去呢。”
赵冉在黑夜里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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