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〇章 挥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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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火堆，抱着龙牙，轻轻抚摸上面镶的一颗珊瑚珠子，这种红色这么通透，像是能映出人心。将匕首举在火光前，闪烁的光芒被反在眼睛里，竟然有些酸涩。

“嘤嘤嘤，”一只小兽冲进洞中，这才注意到外面知何时开始下起了暴雨，它畏畏缩缩地，因惧怕着火光，不敢靠近。我又举着一把邪恶的匕首，状如夜叉。自己都觉得好笑，把刀收了起来，对着它露出了自认为和善的笑容，伸出一只手。那是一只刚换完毛的小狐狸，身上深深浅浅的黄色，四只黑色爪子上有一圈白毛，也许是刚刚开始独立，眼神清澈而无辜。

身上也没有什么食物，掏了一个野果子向它抛过去。它闪躲了一下，又上来嗅了嗅，扒拉了几下，卧着啃了起来。

向洞口看了看，听见哗啦啦的雨声，担心它的父母会不会突然窜出来攻击我，等了一会儿是没有，回头又去看它，已经将果子啃干净了，眼巴巴地瞅着我。

只能抱歉地笑笑，拍拍空空的两手，“姐姐不吃东西的，没有啦。”它靠近火堆挪了一点点，又趴着休息。

外面突然电闪雷鸣，透过一线洞口，看见外面突然状如白昼，又有雷声震颤，山洞里隆隆作响，心头一动，向洞口走了过去，竟不是灵雷，看样子阿熏是已经完全被压制了，要不要趁势聚一波灵力，怕自己聚了又被夺走，元渊毕竟是和圣女一起生活过的人，懂的事情特别多。

我想起了老谢他们异样的目光，自己一直向往的平淡生活大概是再也触摸不到了。

“嘤~~~”火堆边的小狐狸又发出一声轻叫，回头看它似乎已经熟睡。人间普通的走兽飞禽，是不能修炼成妖的，忽然生出一种怜惜之情，就是这种，对于比自己弱小的生物，高高在上的，施舍的同情。神族和妖族的人对待我们人类，不也是同样。

雷鸣之中踉踉跄跄冲过来一个人，速度却并不慢，雷声追随而来，我也到洞口准备接应，他最后向前一扑，倒在我怀里。小狐狸被惊醒了，躲去山洞深处。雷声在洞口戛然而止，我连忙架着元渊来到火堆旁边躺下，身上已被沾染了点点鲜血。

他身上的伤口，像是被爪子撕裂的，这可是哥哥的身体，我愤愤不平地一边清理伤口一边生气，明明可以用灵力，为什么要去肉搏。

身后传来嗤嗤的声响，转身去看，外面雨幕连成一片，遮挡了视线，什么也没看见。一只手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元渊哑着声音说：“小鸾被困在都护府的地下室里，等……”一阵猛烈的咳嗽，“火将军……还没有……不过暂时不会……，还是等那个该死的神使……”

“好了，你歇着吧。”我一边拍背给他顺气，一边没好气地说。

将他安顿好，这才想着，我要不要趁机将自己的灵力夺回来，自己回cd去救。不过哥哥的身子受伤也不轻，拿回灵力他又影响他恢复，我自己身上的伤也是累赘，此刻真是希望小白在身边。

拿出那个小盒子，抚摸着上面那颗小白妖魂所在的白色内丹，感受里面微弱但仍存在的气息，那时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般将他嵌了上去，盒子里又究竟是什么东西。

“小鸾……”元渊在呢喃着，他和小鸾难道是旧识，所以才会回头去救人，怎么可能只凭我轻飘飘一句话。凑近他想听听说些什么，冷不防被一把扯进了怀里，刚手忙脚乱地挣扎，就被摁住了脑袋，“别走，别走……”

好吧，我放弃了挣扎，乖乖地缩在怀里，小狐狸又嘤嘤嘤叫了起来，我冲它嘘声。山洞外面的雨并没有收势，幸好刚才将洞口处加高了些，不然此时雨水倒灌进来也是麻烦。雨声逐渐淹没在火堆噼啪作响的声音中，刚才洞口的声响完全消失了，我慢慢失去了警惕心，闭上眼睛长舒一口气。

洞中突然也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我吓了一跳，连忙坐起来，刚才也探过这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小狐狸从洞里深处窜出来，伏在我身边低声呻吟，身上的毛全部竖了起来，惊恐而慌乱。

元渊此刻正在熟睡，应该是灵力的作用，促进恢复。我想了想，掏出龙牙，拾起一根燃着的木棍，慢慢向洞内靠近。随着火把照亮的范围逐渐向内扩大，看见石壁上有斑驳的影子，随着我的脚步拉长又缩短，已经到了洞底，这里还是只有石块，上下仔细寻找着，恍惚间，似乎看见有一个裙衫女子坐在石块上，团扇半掩面，巧笑嫣然，正向我招手，我走过去，却狠狠地撞在石壁上，揉揉额头，一切归于平静。

转头看见元渊还在熟睡，小狐狸惊恐的神情已经不见，歪了歪脑袋瞧着我。外面的雨声逐渐小了，我慢慢挪到洞口，外面依然是一片茫茫然，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这才想起，不知道墨雨和薛明怎么样了，希望他们能早点逃脱。

抱膝坐在靠近洞口的地方，腹部的伤口好像有些牵扯，换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闭上眼睛，进入了挟魂里。

那一团银色的神族之力已经融合在内，高榕树本已失去了生机，此刻正被银色和红色交会充盈，枝间银色闪动，果实不复往日鲜亮的红色，路上那些闪闪的荧光也寻不着。

“执明，执明？”我在树间张望，并没有看到那个虚幻的影子，“连你也要离我而去了么。”真是，所有爱我的人，都会离开。在树下靠着坐了一会儿，看着满树的果子，几百年间这么多记忆，全埋在自己心里该有多沉重，茫然地坐了一阵，便准备离开了。

刚回到现实，洞口外面就飞进来一枝长箭，带着一块白色的布条，钉在地上。

伸出手去解开布条，上面是熟悉的字“降”。

降什么，向谁？

洞外的雨已经停止了，星星点点的火把聚拢过来，外面是一队骑兵，领头的人好像见过，是皇上的人。

转头见元渊还在熟睡，小狐狸缩在旁边，火堆也接近最后一口气，随时可能会灭掉。

将布条扔进了火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装备，走出洞口，举起了双手，“我投降，走吧。”

小头目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探头向山洞里面看过去，我表面稳的一批，心中却是不断打鼓，不知道最后那点灵力布下的护盾能否挡住视线。他使了个眼色，上来两个小兵进了洞，一阵兵刃碰撞之声，他们拎着一只血淋淋的小狐狸出来了，将它扔在我脚下，“果然是邪术。”那小头目将我双手绑了，但又不敢太过，弄了一辆运货的小板车，将我丢在上面，吱吱呀呀地拉着走了。

最后回头看了山洞一眼，无论如何，希望哥哥能平安，先保住他的身体，我也会寻回他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