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 一七章 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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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坐在地上半响，盯着墙上的画像。

刚才开门的时间虽不长也足够了，而我也没听见他发出任何声音，只能是他自己选择留在此地了。

我将掌心贴在画像上，心中对他说：“等我找到元渊，一定还会回来看你的。你也不要轻易放弃了自己。”

画像上的女子似乎浅浅一笑，又用团扇遮住了面。扇面上却不见两只幼狐，浮现出一个奇怪的符咒，我将它记在脑中。

回头再看这里，光已暗，灵已逝，与普通的密室也没什么差别，连头顶那些刀剑，也都开始锈蚀，不再反射光芒。那棵梧桐树也失去了生命气息，只剩下树叶兀自沙沙作响。

从水路出了禁地，这次给出口多加了数道禁制。都说防君子不防小人，只是求个安慰而已。

天已黑，运河边鲜有人来往。我悄悄钻入密林中，点燃灵火将身上的衣物烤干。经过时看见绑在此处的马匹已经没有了，想是阿熏等足半日，已经先离去了。

坐在温暖的火堆旁边，裹着袍子，总算是有了些暖意。明日还是得去找匹快马，经过荆州，去往西川。

之前被困在雪苑时，常常想着纵游天下，四处游历。如今流离辗转，却回想起高床暖枕，一桌人围坐而食，有事商量无事乱八卦，日常就是些小算计，出了事也总有人顶在前面。

呵，星儿啊，你真的是太脆弱了。我对自己说，也算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设下了屏障，闭上眼睛稍作休息。心口处似有一点爆开了，这副身体呀，还是这么经不起折腾。我向自己心间走过去，许久未踏足挟魂内，步履竟是有些不稳，那颗高榕树流淌着的灵力染上了丝丝缕缕的红色，之前竟不是这样，或是我未曾注意，当然自己的血脉与之融合，所以它变作这样也是有可能的吧。

放轻了脚步，我靠近那棵树。执明正“坐”在树下，闭着眼睛。我挨着他坐下，将脑袋靠在他身上。

也许是此时此刻的孤独，促使我又回到挟魂，至少这里有他在。

我们就这么靠着一直不说话，树枝间鲜红的果子更加鲜艳欲滴，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那些被我吃下去的回忆，你就会忘了吗？”

等了好久没有回应，我以为他不想回答，正准备找些别的话题时，听见了回答“吃了自然是没有了，回忆这种东西本就是用来忘却的。”

“是么，有些快乐的回忆不应该永远铭记么？”私以为回忆是要被牢牢记住才有意义。

“活的久了，回忆便都是负担，所以落忆成果，挂在这树上。你也要学着点，以后……”他收了声，将我搂在怀中，轻轻摩梭着头发。我转了身，半躺着换个舒服的姿势。

“男身好，还是女身好？”我没头没脑地冒出来一句。

“皮相而已，你想要做什么便做什么，其实无甚差别。”

“也是，在人间男女有别，身为男子行事自然方便许多，不过在挟魂里倒真的是无所谓了。”

“你若想行事便宜，我教你一法，可暂时转为男身，不过只能维持一两柱香的时间。”

“有此等法术不早些教我，明明你倒是藏私了。”

“明明？”他哭笑不得，“星儿莫要调皮。”

“好啦，我要前进了，为了你，我也要努力。”学会了口诀，又乱说了会话，我便离开了。

我好像总是在夜间行动，准备换男身去买匹快马。

刚走出树林，月光下静静停着一辆马车。马儿瞧见了我，竟然轻嘶一声，扬起了蹄，似在催促我快走。

这马车看着可是有点眼熟，我绕着瞧了一圈，果然看见马车角有个王府的记号。

轻哼了一声，先放出一道剑气射进车内，再掀开帘子，里面空无一人。

我不会赶马车，坐着有些不知所措。前面的马儿回头望了我一眼，吐出了一口气，我抓紧缰绳，试着轻轻抽了一鞭子，它立刻扬蹄前进，沿着山路一直向前。

离开了彭城，我向西北走，路上买了些补给，还是挺顺利的。需要进城露面的时候便化作男身，迅速采买，当然也都会记得去武器铺子看，只是再没有遇到类似我送兄长的镯子，也没有其他发现。

只有一次，在一个小城中，被不知哪里来的商贩拉扯，耽误了些时候，差点就来不及，恰恰在最后一刻出了城，奔进车里。刚驱了马离开，发现衣服上沾了些粉，连忙拿清水洗去了。

想想又觉得不妥，在偏僻的地方将车停下，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仔细检查了一番。除了马车轴角落有黑色印记，立刻用清水洗过，其他地方没有异常。

回到马车上，又继续前进。

过了不久，开始感觉头晕目眩，心叫不好。先运转了灵力检查体内，似乎是有些浊气入侵，还不会将它们排出，只能展了禁制保护自己，又狠狠地抽了一鞭子，马儿绝尘而去。

头越来越晕，我抽出龙牙，狠狠刺向手指尖，剧痛之下清醒了些。掀开帘子向后看了看，马车正在极速前进，四周景色飞快地后退，后面并没有人追来，稍微松了口气，回到车内，用清水漱口，这才发现，储水罐内并不是清水，有股子怪味，将水罐整个扔出马车，落地发出一声巨响，马儿受了惊，嘶叫一声，更加发狂地奔了出去。

这一路我可能是仗着自己能变幻男身，有些松懈，不知是被谁盯上了。

只期望能赶快离开这里，到了密林之中，或许还能有脱身之法。

风吹开了帘子，嗅到阵阵水汽，探头出去看，后面隐隐有几匹马追了过来。外面有一片湖水，疾驰中看不清楚有多大，一狠心，将身上携带的东西整理好，跳出马车，滚下湖去。

中秋已过，湖水冰冷刺骨，倒是更清醒了些，我尽力护住心脉，沉入湖底。

睁开双眼，这里一片漆黑，屏住呼吸，有避水珠在，我不担心，留心可以听见马车已经远去，后面追赶的马匹也到了，竟然停了下来，来到了湖边查看。

正在担心湖边滚下来的痕迹是不是被发现了，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说：“没有发现，继续前进，追！”

我心头一痛，像是被扯着要将它拉出胸膛，我很想冲出湖面去，还是生生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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