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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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好不容易盖了个房子，掏干净了他们所有的钱，谁知他们那苦命的孩子得了病，也没个钱去看郎中，只能苦苦熬着，但是有些病哪是熬着就能好的呢？孩子眼看就要撒手人寰了，死之前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喝口肉汤，吃口烂肉，那种炖的软软烂烂的肥肉，他在别人家外头闻过，就是没吃过。
唯一的儿子最后的愿望他们哪怕是死也得满足！可是他们本就没啥钱，为了治病更是贴进去了棺材底，去哪能弄肉呢？
这时候，有一对新婚的夫妇搬来了这里，也是对穷鬼，住在这里的多半都是没钱没田的，有点钱的谁都想往城里住。
那天下雪，年轻的郎君走夜路在他们屋子外头滑了一跤，头撞在石头上直接晕了过去，直到后半夜他们家男人出去撒尿，踩在他身上才发现，当时都已经硬了！
夫妻俩怕极了。
死在他们家门口，这事情可就说不清了，就怕被讹上了，这不是要了他们的命！
月光下，男人看着那郎君年轻的脸，虽然已经硬了，但是皮肤肌肉都还有光泽，屋里头还剩下一口气的儿子还在嚷嚷着要吃肉。
一时间，恶从胆边生，这不就是现成的肉吗！
第二天一早，这户穷苦人家家里就飘出了鲜香的肉汤味道了。
肉很香，哪怕除了盐其他什么调味料都没加，依旧很香。肉汤鲜美，煮的时候的香味让夫妻俩口水都要下来了。原来，这就是肉的味道。
他们俩儿子在喝了两勺肉汤后，心头那一口气终于是散了，他们趴在儿子窗前痛哭，若是他们有钱，也不至于救不了儿子的命，可怜他们俩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半晌，男人从儿子半凉的尸身上头爬了起来，他端起床头只喝了两勺的肉汤，喝了一大口。
他婆娘被他这举动吓得不敢说话，指着汤碗哭，“那，那是人肉啊……”
男人眼中含着泪，咽下了口中的汤，“这吃人的世道，人吃人！那我就吃人了，又如何！”
唯一的儿子死了，带走了他最后对这个世界的爱，剩下的只有活下去的欲望。
婆娘被他的话惊了一下，目光落在儿子从被窝里露出的手腕上，瘦的不成样，她最终也一咬牙，将碗夺了过来，把里头剩下的汤给喝了。
口中含着肉丝，细细咀嚼着，女人嚎啕大哭。
原来人肉的味道和猪肉也没什么两样！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了，当一个人再没有道德人伦底线之后，便什么都不怕了，他们开始杀人，吃人，吃不掉的肉就拿去附近村里镇子上卖。很快他们手里就有钱了，他们本可以搬去城里住，可哪有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做起事情来方便呢？有了钱，他们还给自家儿子修了一座墓，气派的不行。
原来这个世道果然是人吃人的，只有吃人才能活下来。
……
可怜的妇人抱着那一点荷包哭得不能自已，狠狠咒骂着俩人，“你们两个吃人的妖魔，你们不得好死。”
夫妻俩平日里杀人的时候这种咒骂的话已经不知听了多少次了，根本不放在心上，反倒是嗤笑。
“这世道就是这样，你看我们现在活的多好！”
“挨千刀的！我在这里等了我男人这么多年，他哪怕是跟人跑了，都比被你们两个吃的尸骨无存的好！”妇人骂道。
男人不以为意，“若是他真跟人跑了，你可能巴不得他死了！”
“呸！”妇人啐了一口，“我要去报官，让县老爷抓了你们，给你们砍头！”
妇人一路往外跑，她一定要给自己夫君报仇。
屋子里夫妻俩背靠着对方，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你可后悔？”男人问道。
“后悔个屁，大不了一起下地狱，怕什么！”女人骂道。
男人笑了，又哭又笑。
另一边，不惧正在追赶师叔，怎么师叔背着个人还能健步如飞的！他不能理解……
等两人进了城，天都黑了，赶紧向路人问了药铺在哪，急匆匆就赶了过去，再晚点只怕药铺都要关门了。
两个和尚，背上背着个一脑袋血迹的少年，还在路上飞奔的，这组合实在是惹眼，幸而这会路上人也不算多，并不会惹出什么麻烦。
前头一辆马车慢慢驶来，正好和了一他们迎面碰上，他和不惧一左一右绕开马车，脚尖点地，身子又轻又稳越过了马车车身，带起了一阵风，马车的帘子轻轻吹起，露出半张娇艳动人的芙蓉面。
落地之时已经离马车七八米远，宛如一只轻盈无比的燕子。
路过的百姓都忍不住惊叹，这和尚背上还有个人，居然还这么厉害。
“停车。”马车里传来一道动人的声音。
驱赶马车的车夫闻言拉住了缰绳，马车停稳后他退到车下，垂着脑袋等候着马车里主人的吩咐。
马车帘子被掀开，车里头出来了个长相清秀的丫鬟，恭恭敬敬将帘子打着站在一边，眉眼低垂，很是听话恭顺的模样。
丫鬟小心扶着马车里的人，探出了一只雪白细腻的手，紧接着就是绣着紫色牡丹花的罗裙一角，然后露出一张带着面纱的脸。
虽然脸上带着面纱，但是露出的眼睛却已经足够让人惊艳，路过的百姓却也奇怪，这位紫衣佳人又是扬州城里哪户人家的小姐？
有细心的人发现马车的车轴上刻着的是“魏”字，扬州城并没有魏姓的大户人家，忽然想到新来的扬州刺史似乎姓魏，想来这便是这位新来刺史的家眷了。
刺史乃是扬州城里最大的官了，路过的百姓不敢招惹这位明艳靓丽的官家女郎，一个两个都低着头不敢直视，匆匆往前走去。
紫衣女郎朝着马车后头看去，此刻刚才她偶然看见的身影已经不见了，街道路上好像就像是往常一样，那道身影快的让她都怀疑是不是出现了错觉。
“刚才是不是有人飞了过去？”她问道。
丫鬟没有抬头，垂眼恭敬回答：“奴未曾看见。”
“回女郎，刚刚是两个和尚过去了。”马夫回答。
“长什么样可曾看见了？”女郎问道。
“未曾，他们动作太快了，小人根本没看清脸就过去了，只看见两个光头了。”
女郎“嗯”了一声，便由着婢女将她扶进了马车，“回府吧。”
既然在扬州城，她便不愁找不到人。
幸亏是赶得及时，到药铺的时候因着天黑了没什么病人，药铺已经着手准备关门了。
“阿弥陀佛，医者仁心，施主再晚点打烊吧。”不惧拦住了药铺的老掌柜，凑上了自己那张还算圆润讨喜的脸蛋，露出八颗牙对着老掌柜笑。
掌柜关门的手都抖了一下，回头看着这极为怪异的三人组，等看到了一背后那个脸都白得和纸一样的少年，他叹了口气，谁家还没个这么大点的娃娃呢。
“进来吧。”掌柜将门给重新打开，又将灯也给点上了几盏，照的铺子里亮堂堂的。
进来了之后掌柜才看见少年后脑袋上的血迹，忙领着他们往后头的诊室走，前头是专门用来抓药的，后头有隔间专门用来看诊，再往后头还有个带厨房的院子，可以提供煎药服务，不过大部分病人并不会费这个钱，还是更愿意抓了药自己回去煎。
诊室里正好摆了张床榻，了一将少年放在了榻上，掌柜查看了一下，伤口已经不出血了，还上了药，是有人处理过了，看这药效果还不错，便松了口气，“这是怎么弄的，伤得这么严重，难不成是打架了？”
医馆药铺最怕遇上麻烦，掌柜也不免多问一句。
“没有，这孩子是撞到了脑袋，我们二人正好路过，便先给他处理了，只是怕他晚些时候要发烧，荒郊野外的没地落脚，只能送他来药铺了，只盼掌柜能可怜这小施主一下，给他暂住一晚，若是能舍点药便是极好。”了一说完朝着掌柜拜了一拜。
掌柜一听满脸为难，“小师父，若只是让这小郎君住上一日两日的，我倒是能做主，铺子本就有收留病人的地方。只是这药，真不是我心狠，我虽是掌柜，却也不是东家，这药若是普通常见的，我还能做个主，大不了就算我老人家积个德了，若是贵重的，我也做不得主。”
老掌柜说的是情真意切，却也都是实话，了一也能理解，谁家日子都不好过，掌柜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错了，也不好让他贴钱。
少年今晚定然危急，要给他吊命，有几味药确实昂贵，若是在禅宗，他还有办法，出门在外，是真的窘迫。
“老施主，这可是条人命呢，不能行行好吗？”不惧问道。
“不惧，不可难为施主。”了一说道。
这世道还真的是，没钱寸步难行。
塌上的少年脸色已经慢慢潮红了起来，不惧抬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师叔，已经开始发烧了。”
“小师父，不是我心狠，只是我也没法子啊！”老掌柜长年在药铺里，穷苦人看不起病，抓不起药的事他见得多了，哪里是他能都帮得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
前半段都快把我写恶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