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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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曰生跑了之后，林婉清刚刚好不容易吊起来的一口气也散了，她瘫坐在地上整个人精气神都没了。
李管家见她可怜，示意两个婢女将她扶了起来，给她倒了杯水，“女郎，且喝口水润润嗓子，莫哭了。”
林婉清落着泪点头，由着婢女给她喂了水，冰冷的水入了喉咙，让她清醒了许多。
林婉清虽然还是满脸泪痕，但显然精神好了一些，不似刚才疯疯癫癫的模样了，她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将溢出来的泪珠擦掉。
李管家见她情绪平稳了些，那王曰生又不在了，语气好了不少，“女郎切莫介怀，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是常有的事。”
林婉清闻言，心中悲愤交加，刚止住了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
李管家怎么也不明白自己怎么越劝还哭得越狠了，生怕耽误了刺史的事，赶紧说正事，“女郎，可想好如何赔偿了？”
王曰生已经走了，李管家自然只能找林婉清了，林婉清脸白了又白，失了血色，嗫喏着唇瓣：“我，我……我就这点钱……”
王曰生平日本就不给她什么钱，她做饭也就是屋后头的菜地拔几颗菜炒炒，根本用不上钱。此刻她翻翻找找，身上也就两个铜板，连方才买的水粉口脂都被王曰生拿走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会去退了还是送人了。
满屋子人看着林婉清掏出了两个铜板，莫说是李管家了，连旁边的两个婢女眼中也不免闪现几分讽刺来，真是寒酸！
“这可远远不够啊！”李管家叹了声，显然他也没想到这林婉清浑身上下只有两个铜板。
林婉清手里的两个铜板都被她捏的暖暖的，“可是，可是我就这些了……”
旁边的婢女轻轻哼了一下，林婉清忽然就想到了，犹豫着开口：“不如我也卖身给府上做丫鬟？”
若非走投无路，她也不会开这个口的，一旦卖身就是奴籍，日后连生的孩子也是奴籍。
李管家似乎考虑了一下，他显然很是同情林婉清，“女郎，今日出了这般大事，我也不好做主，不如你同我去见见刺史大人？”
林婉清呆了一下，回过神来便死命摇头，那可是刺史，那样大的官，她怎么能去见，只怕她要当场晕厥过去的！
李管家早已看出林婉清是个软弱可欺的性子，这会定是胆小怕事，不敢去见刺史，便温声劝她，“女郎可真是糊涂，这物件在我们这些下等人眼里乃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但在刺史大人他们眼里不过是个死物，若是你能同刺史大人好生说道说道，兴许他就觉得这事不是大事，揭过去了呢？”
林婉清有些意动，却又很忐忑，“刺史大人会不会很忙，我去打扰他会不会不好？”
李管家了然一笑，意味深长道：“不会，大人他最是平易近人了。”
林婉清松了口气，顿时觉得有盼头了。
李管家见林婉清点头，也长舒口气，领着她前往前厅去了。
此刻魏收已经接到消息，端坐在前厅，面容亲和，加上他本身自带的读书人的儒雅气质，只让人觉得更为平易近人。
林婉清一进屋便跪在地上，满室烛光照耀在她的身上，颇有种灯下看美人的味道。
魏收微微点头，显然很是满意。李管家已经会意，将发生的事情缓缓道来。
林婉清垂着泪，“民妇愿卖身为奴，偿还大人。”
魏收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是这么个事情，我还道发生什么了，起来吧，本就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犯不着如此。”
旁边自有婢女将林婉清扶了起来做到椅子上。
林婉清破涕为笑，原来李管家说的半点不错，魏刺史果然最是和善不过了！
魏收微笑着对林婉清说话，“是府上的管家误会了我的意思，让你受了委屈。”
林婉清这辈子连村里正都没说过几句话，被这样的大人物温声说话，她简直不敢相信，“没有没有，我没有受委屈。”
“不瞒你说，方才我在台下见你长得颇像故人，这才让管家请你过来，没想到惹了这样的祸事，倒是我的不是了。”
魏收满脸的愧疚让林婉清看了动容，“这不怪您，都是命，或许我就是这样的命，爹不疼，娘不爱，如今还被休弃了。”
林婉清擦了擦眼角，泪水又出来了。
却见魏收看着她发了呆，惹得她侧过了头，躲开了魏收的目光。
“像，真像啊！”魏收似乎失了神，望着林婉清的脸。
李管家在一旁竟也红了眼眶，一副要老泪纵横的模样。
林婉清手脚无措，不知发生了什么。
还是李管家率先回过神来，出声提醒了一下魏收，这才解了林婉清的困窘。
魏收默然不说话了，李管家替他开口解释，“女郎莫要见怪，早些年大人有个女儿最得大人欢喜，可惜身子骨不好，早早就走了。你和我们那可怜的小姐生的一模一样，大人这才看着你入了神，实在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说着，李管家还擦了擦眼角，擦完眼睛却更红了。
一时间厅里头静了下去，林婉清不知道该说什么，坐在椅子上不敢动。
“我可怜的囡囡。”魏收低声说道。
李管家作为忠仆，自然是不希望看到自己主子这般难过的，视线落在林婉清身上，他顿时眼睛一亮，“大人，您瞧林家娘子，这活脱脱的不就是咱们女郎转世！您不若收了她做义女，就像是女郎还在您膝下承欢一样？”
林婉清被这话砸得晕乎乎的，对上魏收满含期待的眼神，她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李管家无奈，只能给两边的婢女使了个眼色。
婢女接到命令，一左一右就架着林婉清跪了下去，“姑娘，快说话呀，这样好的事情，外头人求都求不来呢！”
林婉清张了张嘴，再蠢她也明白了意思，“小女林婉清给父亲磕头了。”
魏收收了悲伤的表情，露出了笑意，“好孩子，好孩子，日后你就是刺史府的女郎魏婉清了。”
魏婉清被扶着回了屋子，这次她身份便是不一样了，进的自然不是客人住的地方，而是个独立的小院落了，好些丫头婢女已经在等着她，给她行礼了。
“见过女郎。”
魏婉清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小声让她们起来，直到进了屋，被伺候了换衣，她躺在柔软无比的雕花床铺上，依旧还是觉得好似做梦一般。
只这一日发生了太多事情了，她怎么就成了刺史府的二小姐了？
她不过是个乡下的村妇，绞尽脑汁也想不通自己有什么入了魏刺史的眼，只抬手摸了摸脸，许是真的长得同他早逝的女儿一个样子？
魏婉清第一次这么感激自己生了这样的一张脸。
她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睁开眼便能看见床顶上精美的雕画，身上盖的被子料子好似天上的云朵一样柔软，这是她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许是她一直在翻身，便有婢女举着灯轻轻掀开了帘帐，柔声问道：“女郎，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魏婉清被吓了一跳，“没，没事。”
“女郎可是要喝水？”婢女问道。
魏婉清点点头，确实有些渴了，她晚上哭得太多了，水倒是喝的不多，这会便容易渴。
一个婢女端来了水，另一个扶着魏婉清坐起了身子，还在她身上披了个小毯子。
这儿的水喝起来都是甜甜的。
“好喝。”魏婉清笑着说话。
两个婢女对视了一眼，也不知在想什么，笑声玲珑，“水里加了蜜，自然是甜的。”
平日里连糖都见不到几次的魏婉清，自然很是惊讶，原来有钱人连喝的水都与穷人不同。
婢女伺候了她重新躺回床上，她望着帘帐上头精美的刺绣，这一刻，魏婉清第一次觉得自己从前过得日子不是人过的。
为什么大家都是人，偏有人生来就能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而有些人却只是辛辛苦苦一辈子，还吃不饱穿不暖呢？
魏婉清告诉自己，这样的好日子她想一直过。
被子下的手紧紧攥住了上好的缎被，又轻轻松了开来，躺在这一床价值不菲的被子下，魏婉清连梦都是甜的。
与此同时，李管家正在魏收的屋内向他汇报事务。
“孟大人带的那三个出家人也住了下来。”
魏收差点忘了这事情，随意点了点头，“你见过他们三人了？”
“有两个是个毛还未长齐的少年，打头的是个年轻和尚，长得，咳，”李管家顿了一下，“颇为不错。”
“哦？”魏收来了的兴趣，他今日未曾看清，但李管家跟随他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也算是眼界不小，能让他说出这话来，只怕的确有几分能耐。
“或能成事。”李管家说道。
魏收微眯起眼来，“难道他比承远禅师更胜一筹？”
李管家随着魏收见过承远，他细细将两人比了比，小心措辞，“今日只是匆匆一见，未曾说话，但观外貌，似是不差。”
李管家这话说的中庸了许多，魏收笑着瞧他一眼，“罢了罢了，我明日得空见上一面便知如何。”
俩人又说了几句，前头有下人过来同李管家禀告。
“何事？”魏收问道。
“就是二娘子之前那个郎君，被扣了下来，下头人来问如何处置，那人叫嚷得厉害，便给他吃了点苦头，这会不敢叫唤了。”李管家回答。
魏收面上露出嫌恶之色，这等贱民，自是不能入他的眼的。
抬手比划了个手势，“还有之前的家人，一道做干净了，可不能留下把柄。”
李管家躬身，“诺，郎主放心。”
李管家做事情极为稳妥，魏收自然放心，在榻上缓缓闭上眼。
这一夜，一户姓王的和一户姓林的便彻底消失不见了。
平民命如草芥，本就无人关心。
作者有话要说：
自古当官的，都是戏精今天终于辞职完成了，明天去办离职手续了，阿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