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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所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所以,我要如何说,当年与你决裂那一战,在泼天似的的大雨里,你垂着眼,面无表情地说:“从此,你我便是两路人,没必要再强留着年少的情分。”
我要如何说,我那天其实站在雨里,望着你断然决绝离去的背影很久很久,久到神识恍惚,久到我不经意间撞进了云孤城不起眼的酒铺,久到我因淋雨反复高烧,只能在云孤城那里休养良久。
我什么都不能说。
顾珩唇角动了动,却发现向来伶牙俐齿的一张嘴,却说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最后,顾珩只得抿了抿唇角,声线有些低沉地回了句:“喝酒喝多了,一来二去就相熟了。”
“啊,这样。”
宋浅言向来人精,洞悉人心如观火,他瞧出了顾珩不想说,便也适可而止地不问了。
蓦地,他又转念一想,顾珩与自己,早已从年少至交,变为如今的点头之交,顾珩实在没必要对自己剖白内心。
道理都懂,宋浅言借着夜色深沉自嘲地笑了笑,不知为何心头像梗着快酸涩的重石,有点说不上来的滋味。
宋浅言没再说话,顾珩就更不会主动开口,两人沉默着并肩走到岔口,左边回奕仁司,右边回谢府别院,在一片声色沉寂中,顾珩和宋浅言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临近黎明的夜里静极了,连远处寥落的犬吠声清晰可闻。
“既然不同一路,在下与宋司主便就此别过。”
顾珩转过身,面容素净地对宋浅言拱了拱手,背脊挺直,克制守礼得仿若心里坦荡无尘。
月色纯粹,顾珩低垂着眼睑望不清神情,鸦羽般的眼睫在他眼下投下了细碎而纷乱的阴影,才些微地泄露了点他的心绪。
“啊,这样,好。”
宋浅言还是刚刚那句话,撇开眼,没再望顾珩,语气淡然,婆娑树影落了他满身,叫人看不清思绪。
“那么,告辞。”
顾珩心下一狠,浅色的唇下意识抿成一条线,故作洒脱,丢下四个字,便先转身离开。
背脊挺拔,身形却很瘦削,清朗的月光、被灯笼笼罩着的烛光,将他的背影拉得很长。
见顾珩干净利落地离开,宋浅言也蓦地没有了兴味,理了理袖摆上细微得几乎要看不见的褶皱,故作无谓地朝相反方向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原本走得很快的步伐还是缓步停了下来,宋浅言垂着头,任由束起的高长发遮去了他的表情,他在原地站立了片刻,还是转过头去,一言不发地望着顾珩渐行渐远的背影,一如当年。
还记得决裂的那天,风雨大到模糊视线,宋浅言垂着剑尖,身形摇摇晃晃地行了数百米,嘴上决绝地说着不要再见,但心里却始终悬着根神经,隔着如注风雨,没忍住还是回头望了望顾珩——
顾珩还是如今日一般,挺拔,干脆,永不回头。
我有时真的好奇你的心肠是不是铁石做的啊,顾珩。
宋浅言揉了揉眉心,带了些难以言明的感叹。
世事从来都喜欢捉弄人,开头不经意,突如其来,未见人影;临到尾了,高朋满座,却要落寞散场。
回到谢府别院,果不其然,顾珩又做了场凌乱的梦,梦见了那日遮天蔽日般的瓢泼大雨,梦见了因他俩强悍灵力而碎落一地的学宫石像,也梦见了宋浅言的横剑冷对,没有丝毫暖意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