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柳菁红唇微张，小声轻呼，对沈倾尘突然大胆的的行为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就像先前，他变相承认和自己莫须有的“奸情”一样。
这个小滑头，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不知为何，柳菁总有一种沈倾尘把许植那些话当真的错觉。
只是一想到他担忧的目光，柳菁刚刚狠起来的心又一次软下来。
老老实实躺在床上，双手竖着扒在被子边缘，只露出鼻子和眼睛。
沈倾尘关上房门，将屋外的风雨隔绝。
发现自己刚刚换的袍服，腿部侧摆还有鞋袜已经有点淋湿了，只好脱下来放在架子上晾着。
回来的时候全身上下只穿着一身白色内衬。
“！”
柳菁听到动静，余光扫过来，心脏狠狠地跳了一下，眼神慌乱游移。
“你……你怎么把衣服脱了？”
沈倾尘寻了个垫子盘膝坐在地上，靠近床边，听到柳姨声如蚊呐的悄声询问，回道：
“让雨淋湿了，穿着不舒服，柳姨觉得不妥，那我再穿回去。”
说着，按住床沿准备起身。
“别穿！”
“姨姨……没觉得不妥……”
“就是……怕你着凉……”
沈倾尘笑了笑。
“柳姨放心，我可是童子身，火力旺着呢，更别说还有武道在身，气血充盈。”
“倒是柳姨，昨天受了许植那个王八蛋的刺激，还被我这个小贼吓到，昨晚又熬了一夜，真的要好好休息一下。”
“睡一觉吧，我会一直守在这的。”
柳菁感觉心里热乎乎的，错开那道真诚目光，将脑袋彻底蒙进被子。
“你这样看着姨姨，睡不着……”
朦朦胧胧的细微声音落在沈倾尘耳朵里。
像一株含羞草，只需要轻轻逗一下，就会把自己藏起来。
“好好好，不看不看。”
沈倾尘转回身子，双手叠在丹田，掐着子午诀，开始闭目养神。
柳菁掀开被子一角，偷偷打量沈倾尘，见他果然听话，没有继续盯着，暗暗松了一口气，绷紧的身子逐渐放松下来。
“柳姨，好好睡觉，不要偷看。”
沈倾尘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柳菁身子骤然绷直，被子下的白嫩小脚足弓一弯，慌忙掖下被子，挡住视线。
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放松。
让柳菁感到惊讶的是，她好像又一次忘了害怕。
明明天际雷声滚滚，可貌似只要沈倾尘在旁边，她的注意力就会不由自主的放在他身上。
她一直都觉得这种感觉很熟悉，很像她在画室里，偷偷画沈倾尘长大后样子的时候。
同样的心无旁骛，每一次落笔都要沉思许久，仿佛已经屏蔽一切感知，沉浸在另一个世界。
如今，沈倾尘活生生出现在自己眼前，每一次看向他，都让柳菁有一种画中人活过来的既视感。
而每一个有沈倾尘出现的地方，也让她下意识自我欺骗。
认为自己还在画室，还在画他，只不过没有用笔墨，而是在用其他的什么东西。
具体是什么，柳菁不知道。
只知道自己的眼睛越来越不听话了。
……
从小到大，她从未有过这样安心的感觉。
她胆子小，喜欢安静又害怕安静。
静悄悄的环境总会让她胡思乱想。
尤其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更是要犹豫好久才敢闭眼。
总感觉屋里屋外有什么自己看不到的东西。
或是话本传说中那些吓人的妖魔鬼怪，或是麻匪强盗觊觎窥探的目光。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在脑海里想象一个场景。
想象一个温润如玉的郎君守在自己床边，横剑在手，荡平一切魑魅魍魉！
她画艺高超，不是没想过把那位守护她的郎君画下来，把那一剑的锐不可当画下来，然后挂在床头，挂在门口。
可每每画到他的样貌时，柳菁总会停笔。
她想不出来，真的想不出来。
凡尘俗世，人潮川流，可能根本不会有这样一个人。
直到听了公孙妙音的描述，沈倾尘的样子第一次出现在画上。
直到她亲眼见到他。
直到现在。
如果这世间真的有落笔成真的仙法，那么柳菁确信，自己已然收获仙缘。
曾经想不出来的样子不仅第一次有了参照模板，更是她心里心心念念的那份答案。
若是沈倾尘会用剑，就更好了。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有他守在身边，柳菁真的真的很安心。
她不敢奢求什么，只是这样想想就很知足了。
柳菁缓缓闭上眼睛，强撑起来的精神被困倦和疲惫一阵阵冲袭着。
呼吸逐渐平缓，她睡着了。
……
沈倾尘睁开眼睛，会心一笑，又重新闭上。
柳姨睡下，他也终于能够安心打坐修行了。
呼吸法刚刚搭建起一个相对粗糙的框架，还要仔细巩固才是。
屋外的雷声每一次落下，都仿佛铁匠的一次次落锤。
狠狠敲击在尚且粗糙的通红铁块上。
每敲击一块凹陷，都有杂质清除出去，留下精炼后的深刻烙印。
沈倾尘仔细倾听着。
跟随看似突如其来，毫无章法，实则早在云层汇聚之际就已经注定的雷鸣，反复锤炼呼吸。
动静之间，有“杂质”剔除。
呼吸从一开始的滞涩，慢慢变得像涂抹过润滑剂一般顺滑。
只是沈倾尘目前还做不到晋王府的呼吸法门那样，完全颠覆普通人的呼吸方式。
他的呼吸处在两者之间，一瓶不满半瓶晃荡。
更像是一场可以随时降下的阵雨。
只要沈倾尘想，就可以从普通呼吸切换过去。
想要彻底转变习惯了二十年的呼吸方式哪有那么容易？
过犹不及，武道修行最忌讳的就是急于求成。
沈倾尘只能这样一点点去适应，等身体那种怪异的排斥感彻底消退，等一个下意识这样呼吸的契机。
他的呼吸法很柔，润如酥雨，身体几乎没多大的排斥感，很容易潜移默化的接受。
就像现在这样，那个契机来了。
沈倾尘睁开眼睛，什么也不去想，自然而然，很随意的就进入武道呼吸状态。
他的身体已经适应。
不过，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绵绵细雨只是基础入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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