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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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查过了吗？”
青州府中，霍元霖准备的年货被一一检查。
“大人，一样一样仔细查过，确实都是土产，并无特别。”
下属强调：“玩具也都拆开看过，没找到夹私。”
大人点头：“那就原样送走，别被发现。”
土产过了一道，又原原本本的送到了京城霍家。
接到年货，刘氏先是皱眉，心底又是熨帖，拉着媳妇的手说：“霖儿这孩子真是的，让他回去后好好读书，不必浪费时间，偏还惦记着我们。”
许芸芳知道婆婆的心思，笑着说：“霖儿孝顺着呢，这才惦记着我们，再者夫君也说了，霖儿聪明，但凡肯用功县试绝没有问题。”
刘氏一听更加高兴：“你可别夸他，那小子就是不禁夸。”
一边笑着收拾东西，打算给老太太也送一些，让她老人家高兴高兴，别老惦记着孙子垂头丧气的。
霍元嘉是傍晚回来才知道弟弟往家里送东西了，笑着问了句：“都送了些什么？”
“吃的喝的用的都有，还有许多玩具，说都是给小侄子的，安安在京城什么没有，偏要他大老远的送，不过我看着还算新巧。”刘氏笑骂着，眼底却写着满意。
霍元嘉点了点头：“家书呢，拿来我看看。”
刘氏一顿：“倒是没有写家书，算算时间人刚到苍溪就往家里送东西，只让下人带了口信，说一切都好。”
霍元嘉皱了皱眉，直觉哪里不对。
许芸芳低声问道：“夫君，怎么了？”
“送来的东西呢？”霍元嘉只问。
刘氏也察觉不对，让人将东西都搬过来：“幸好我还没来得及安排，你看看可有哪里不对？”
霍元嘉亲手检查了所有的礼物，却没发现异样：“也许是我想太多了。”
刘氏松了口气：“霍家在苍溪还有几分脸面，再者有慎行跟着，霖儿总不会惹乱子。”
霍元嘉笑了笑，安慰母亲：“霖儿在家淘气，出门在外向来都有分寸，这点我倒是不担心。”
陪着刘氏用了饭，霍元嘉才带着妻子离开，只是眉宇一直拧着。
“夫君，有哪里不对吗？”许芸芳疑惑的问。
霍元嘉摇了摇头：“自打霖儿出生，第一次离开这么久，心底总有些牵挂。”
许芸芳笑着说：“霖儿第一次出远门，夫君担心也是正常，有慎行在二弟身边跟着，夫君不必太过忧心。”
霍元嘉点了点头，忽然顿住脚步：“夫人先回院子吧，我忽然想到有件事要办。”
说完不等许芸芳回答，急匆匆的转身走了。
许芸芳拧了眉头，无可奈何。
“大少爷也真是的，什么事情能比夫人和小公子还重要。”丫鬟不免为主人鸣不平。
许芸芳心底也有些不乐意，但还是宽慰自己：“许是有什么要紧的公务。”
霍元嘉却一路回到刘氏院子，顶着刘氏惊讶的眼神，将土产里那一袋子花生全带走了。
进了书房，霍元嘉将花生倒在桌面上，亲手一颗一颗剥开。
看着一桌子的花生米，霍元嘉捏了捏鼻梁：“难道真是我想太多了？”
以他对弟弟的了解，那小子就是个话痨，头一次离家这么远，这么久，好不容易送东西回来，不得写上厚厚一封家书诉苦。
可年礼都送到家了，家书却没来。
敲了敲桌面，霍元嘉又传了送礼的小厮进来。
送礼的小厮并非霍家人，而是霍元霖临时从霍族长家借来的，头一次来进城显得畏手畏脚。
“二弟可有什么叮嘱？”
小厮木讷回答：“只让小的们尽快进京，免得误了时间，不能在年前赶到。”
霍元嘉皱了皱眉：“还有呢，他的话你一字一句都别漏下。”
小厮抓着衣角，苦思冥想了一番，终于说：“还说苍溪县的风景特别好，登高望远都是好风景，让您将来一定要回去看看。”
“没有其他话了？”霍元嘉又问。
小厮摇头，讷讷说：“再没有其他了，出发前小的们也问过小少爷要不要带上家书，但他说不用了，还说什么家书抵万金，不能带金子上路。”
霍元嘉皱了皱眉，挥手让他离开。
“这孩子，家书抵万金是这么用的吗。”霍元嘉摇头，蓦的脸色微沉，“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念完这句诗，霍元嘉自己先摇头否认：“真是想太多了，大梁天下太平，哪里来的烽火。”
自嘲的笑了笑，霍元嘉伸手将桌上的花生壳收起来，之所以特意将花生取来，是他心底觉得奇怪，其他都算是苍溪特产，花生却太过常见，不值得大老远送回来。
手指黏上红衣，霍元嘉刚要拂开，心中却想起一句诗：“九龙蟠焰动，四照逐花生……”
纤长白皙的手指蓦然收紧。
苍溪县，霍元霖咬着笔，三心二意的看着书。
慎行忍无可忍，从二少爷口中拯救了毛笔：“少爷，您要是不想看就休息一会儿，族长上门请了好几次，大过年的您多出门逛逛也行。”
霍元霖瞧了他一眼，故意道：“前些天我爱出门玩，你叨叨，现在我爱在家复习，你还叨叨，我看你别叫慎行，改名叫叨叨吧。”
“只要大少爷同意，小的马上改名。”慎行笑道。
霍元霖回头看他：“你说大哥收到年礼了吗？”
慎行点头：“若是快一些，年前就该收到了，若是慢一些，现在都十五也该收到了。”
“那他怎么没给我回信？”霍元霖拧起眉头。
难道他的暗示太过隐晦，大哥没明白？他们俩可是亲兄弟，不应该心有灵犀一点就通。
慎行不明白为什么二少爷更沮丧了，只能安慰：“距离县试还有一个多月，二少爷若是读累了，出门转转也是好的。”
“我还是在家好好读书吧。”霍元霖拒绝了这个提议。
他心中火急火燎，想着如果大哥没看懂，等他考完县试就立刻找借口回去，这样传递消息才更加安全。
索性县试中他就随便写写，反正有顽劣的名声在外头，也不显得奇怪，等落地了直接返程也合情合理。
至于东山那边的人，都安稳这么多年了，总不会在今年出事。
这一等就等到了县试开始，霍元霖暗道大哥这是真没明白，否则不会毫无动静，只能按捺住心思。
县试在大梁只能算科举的敲门砖，这一关过不了，连参加院试的资格都没有。
考试前一个月，霍元霖便早早的去苍溪县礼房报名，查实姓名、籍贯和年龄后，还得往上查三代履历，本朝商贾优皂隶子孙都不能参考，且服丧不可下场。
同时还得递交五人联保，请本县的廪生作保人。
过程可谓繁琐，幸好有霍家在，霍元霖不用在这上头花心思，一切有族长打点，他只需要亲自露个脸就行。
苍溪县考场由县衙临时改造而成，连个顶棚都没搭建，直接在院子里放了桌案。
霍元霖在考场内才第一次见到苍溪知县周大人，他抬头一看，只觉得是个容貌普通，神色严肃的。
周大人扫过在场众多考生，点头道：“开始吧。”
考生行礼入座，县试第一场正式开始。
霍元霖打定主意随便考考，等一看卷子题目傻眼了。
县试的题目这么简单吗，这么基础？
霍元霖忍不住抬头去看周知县，心想难道第一场考得是基础题，所以才简单，他不能做的太明显，否则别人一看，霍元嘉的弟弟连基础题都不会，岂不是丢了大哥的面子。
不如等到第二场，第三场再不露痕迹的落地。
打定主意，霍元霖提起笔来。
此时的他不知道，周知县也在打量他，看完后低声问：“霍家人长得倒是都好。”
身侧的小吏深知他心，笑着说：“怪不得圣人喜欢。”
周知县笑而不语，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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