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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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坡城南二十里处，付鸿音带队与孔司马汇合。
孔司马在外面跑了十多天，满脸土色，一见付鸿音就连声叫苦：“哎呀，你真是不知道啊，这帮老弱病残走的慢不说，还一个个弱的要命。打不得骂不得的，真难为死我了。咱俩赶快交接下人数。”
说完，他忙不迭地叫出自己的亲信，拿着花名册跟广兴一个个核对。他接手时有五百多人，经过跋涉，现在已经不足五百，都是幼童和妇女，没有成年男性。
“大人这么多天奔波，着实辛苦，下官已协助贵府备好了消暑良品，这里您放心交给我。”
孔司马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十分大度地表示把大部分人马都留给付鸿音，自己只带几个亲信回城。
正准备走，他看到了付灵瑶正从马车上下来的身影，问道：“这是？”
“哦，是在下妹妹。”付鸿音招呼付灵瑶过来，“听说这批囚犯中女眷居多，怕有不便之处，便将她带来帮忙。”
“给孔司马见礼。”
孔司马见了付灵瑶，说话有点结巴：“没，没事，一见之下果然如传闻一般，宛若天上天女。就是怎么感觉有些面熟，我们以前见过？”
“大人说笑了，小妹一直在其他地方生活，最近才投奔于我。”
孔司马摸摸肚子，在衣服上留下灰手印：“哈哈，可能我真记错了，那我们先走一步。”
他走后，付鸿音将囚犯们聚到了一起：“我是金坡城门下佐曹付鸿音。你们因家人谋反被牵连，从上郡被流放到这里。西川城将你们这个大包袱甩给了金坡，金坡又由于雨水太少，自己的粮都不够吃，因此我这次出来，没有从官府拿到一粒给你们口粮。所以从现在起，你们吃的任意东西，都从我本人的口袋里掏出来。
你们想逃，尽管逃，我不追，但还是提醒一句，你们眼前所见的任何一棵草一粒土，都是有主的。离开了我划定的区域，被附近的村民当做小偷盗贼打死，可不要找我寻冤。”
安静片刻，有人从队伍中站出来：“明白了，我们不逃，想做什么就分配我们去做吧。”
付鸿音打量她，看上去跟付灵瑶差不多大，身材高大，即使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流放，依旧孔武有力，一看就知道不是平民家的姑娘，隐隐在这群人中间颇有威望。
他点头：“好，那就由你来将人分为三组，一组听付姑娘吩咐。另外一组搭建窝棚，生病的归到第三组去，按照病情严重程度请大夫依次查看。”
付灵瑶正忙着摆开架势，见付鸿音领着一个女生走到她面前。
“她来帮你准备吃食，她叫……”付鸿音停顿了一下。
“我姓夏，叫我玉荣。”
“行，玉荣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他去干。”
付灵瑶安排任务：“带人先去附近找点木柴。”
玉荣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付灵瑶不放心，在后面大声说：“前几天下雨下的多，记得找点干的，不然点不起来。”
“等会儿吃啥呢？”付鸿音好奇地掀开蒸锅盖子。
“给你们蒸个馒头。”付灵瑶夺过盖子盖回去，“地方荒凉，时间又紧。给囚犯的来不及准备，等他们把木柴准备好，煮点粥算了。”
“挺好，记得煮稀点。”
“为什么？”付灵瑶奇怪的问，她还准备煮成饭呢。
“你看这群人，除了领头的玉荣，一个个面黄肌瘦风一吹就倒的样子，给他们吃太结实的硬饭，反而肠胃克化不了，拉肚子还是小事，我听说……”付鸿音讲起了惊悚故事，“有人因为吃了一整碗豆饭，只能趴河边不停喝水，最后活活把自己撑死。”
付灵瑶成功被他吓得一哆嗦：“好吧好吧，听你的，我再舀几瓢水加进去。”
馒头蒸好，随行厨师又调了几个凉菜，付鸿音招呼手下人轮流吃饭，付灵瑶带人摆开架势煮粥。十几个灶轮流不停煮，从晌午忙到快天黑，这才把人全部喂完。
玉荣把所有的锅收集到一起，轮流刮底，总算凑齐了一碗，蹲在旁边慢慢喝。
一只白皙细嫩的手伸到他面前，手心里握着一个馒头。
她抬头，是这群看守里长得特别好看，似乎是那个付佐曹的妹妹：“辛苦了，拿着吃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不跟吃的唱反调，接过馒头，放嘴里啃了一口，细细咀嚼吞咽：“多谢大人赏赐。”
“千万别这么称呼我，我可不是什么大人。”付姑娘在她身边坐下，“你是这群人的头吧，挺为他们着想的。粥煮好，第一波先给病号，自己吃最后。我看你也不像普通农家出身，倒与我家境相似，为什么要造反呢？”
“活不下去了。”她不想多说。
见她抵触，付姑娘没有再问，笑笑离开。
天色渐渐黑了下去，除了轮流守夜的人，其他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地方，准备休息。付灵瑶他们用从城里带过来的帐篷。囚犯们没有更多时间准备，好在天气热，沿着山棱形成的凹槽，用树枝树叶搭个能遮风避雨的顶棚就行。
第二天，放心不下的桃枝和铁手也带了物资来支援他们，有了前一天的准备和两人的帮忙，付灵瑶总算不那么手忙脚乱了。她便抽出时间去看了看伤病员。除了几个实在回天乏术，她只能让人把人挪到了远离人群的地方，其他人都有了好转的迹象。
回到帐篷内，她深深叹了口气，坐在了付鸿音对面。
付鸿音放下手里的笔，问道：“有难事？”
“管上了吃喝才发现真的花钱如流水，一车粮食一千斤，就算只供应每天一顿，也只够这些人吃三天。”
“但是你也没打算抛弃他们，对吧？”
“那当然。”付灵瑶眼珠一转，“我有个法子，你要不要听？”
帐篷外突然传出了人群的惊呼声，付灵瑶顾不上继续说，站起来随付鸿音跑到帐篷外。
只见一只浑身黄色带黑色条纹的吊睛白额大虎出现在营地边缘，长着血盆大口，发出低沉吼声，离它不远处，坐着两个被吓得瑟瑟发抖，站不起身的小孩，其他人不敢靠近，纷纷后退。
“拿弓箭来。”付鸿音大声叫，广兴忙不迭地进帐篷拿东西。
来不及了，付灵瑶把身上的裙子绑到腰间，一个箭步冲过去，施展能力跑到小孩身边，一手一个拉着冲了回来。
老虎见到嘴边的食物被人带走，大吼一声，追了过来。付鸿音张满弓，一箭射入它口中，铁手带着几个胆大守卫拿长枪猛地插入虎身，玉荣也抢了支长枪来帮忙。老虎架不住那么多人攻击，挣扎了几番，终于气绝身亡。
“行啊。”付鸿音拍拍手，“今晚加虎肉餐，刚才出力的几位到我这里领赏。”
营地内一阵欢呼。本已收拾的炉灶又被烧热，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众人美美吃了顿肉。
经过此番磨难，付灵瑶感觉囚犯和守卫之间的隔阂似乎消弥了一些。
她本来想参与饭后清理，被负责刷碗的几个大娘赶了出来：“刚才救小孩儿辛苦了，赶紧去歇着吧。”
盛情难却，她慢慢往自己的帐篷回。
一个转角处，她嘴被捂住，锐器边缘抵上了喉咙，她听到玉荣充满仇恨的声音：“原来你也是魔族。”
这从何说起呀？付灵瑶被冤枉的瞪大双眼，急忙摇头辩解，意思是我不是。
“别撒谎，我刚才都看见了。如果不是魔族，你怎么能跑那么快？”
感受到身后人的动摇，付灵瑶一把推开他，跑到安全位置：“我有天帝血脉，我的能力是跑得快！”
“你是贵族，那怎么会？”在这里，还没官职？
“原因很复杂。”付灵瑶摸摸自己的脖子，还好没受伤，“你怎么了？以为我是魔族后这么激动。”
玉荣扔掉手里的枪头，跪地上面向她：“我攻击守卫，按律要被处死，你动手吧。”
付灵瑶走到她身边，把枪头踢到更远的位置，拉她进了自己的帐篷：“我就当刚才的事没发生过，但你要告诉我，你痛恨魔族的理由。”
“我家本是上郡的一户富户，家中良田百顷。上郡紧挨首都，因此也有许多魔族来往。”玉荣问付灵瑶，“你知道魔族离开魔心太久太远，功力会降低的事情吧？”
见付灵瑶点头，她继续说：“那些魔族发现了一个秘诀，人在遭受极度折磨的时候，内心的痛苦可被炼化成灵石，维持他们的能力一段时间。因此，许多人都遭受他们的毒手。我们只是小小抱怨了几句，便被诬陷对国主有二心，家产被抄，二十岁以上的家人都被抓去炼化。”
想到是魔族干的，付灵瑶对此不算太意外。
玉荣握紧拳头：“我跟魔族誓不待天，这辈子我一定要亲手血刃几个，为我家人报仇。”
“这可是你说的，我给你机会。”
听到付灵瑶的话，玉荣惊讶地盯住她。
“跟我走。”付灵瑶带她进了付鸿音的帐篷。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现在的僵局。阿兄，你不用再担心每日的消耗，我给他们找了一块可以生存下去，不被人打扰的地方。”
听到她的话，付鸿音伸直了腰板。
“作为回报，你跟我一起手刃魔族。”付灵瑶对玉荣补充，“而且是两个。”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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