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13章 李子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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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明没有疯，精神状况也很好，他敢全压是有原因的。
这个李公子已经压大三次，输了三次，不是他运气不好，而是因为对角坐着的那个黑衣男人，那就是赌场俗称的“托儿”。徐明注意到这个李公子之前赢了不少，然后这个男子就凭空出现，李公子压闲四块黄筹码，男子就压庄三块黄筹码，硬生生把这个李公子的火气给勾了上来——就是刚刚好比你多那么一点儿。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段，但这个李公子被赌气冲昏了头脑，筹码一块接一块地扔上桌，又哪里看得出来这是个套儿？但徐明一开始就留意到了这个，只要和这个“托儿”引导的方向反着买，他就算不赢钱但也输不了。
当然，风险也是有的。但徐明没那么多时间和这位李公子从零开始培养感情了，他需要一个出其不意的出场和一些看上去唬人的手段来给这个李公子留下深刻的印象，为了达到这些，他愿意承担一些风险。
那个李公子犹豫了一会儿，伸手排出三枚黄筹码，咬咬牙，“……跟，小。”这让徐明松了口气，看来是唬住了。
荷官利落地排出几张骨牌，李公子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通体雪白的牌背，激动地双手紧握。随着骨牌被翻开，李公子激动地几乎要跳起来，“小！全小！”这意味着他手上的筹码能翻两番！他盯着面前的黄码变成十二个，高兴之余又有点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不多压一些。
徐明可没那么好运气，虽然买小在他的意料之内，但他的牌却不是“全小”，就算他压了五个红码也只赢得了两个红码——这算奖励的最低一档。徐明并不介怀，事实上，这两个赢来的红码算意外之喜，因为他一开始来这里甚至没打算上赌桌。
黑衣招待在后面神色变了又变，这林公子的表现很奇怪，说他是赌徒吧，表现地又如此冷静……说他不是吧，哪个正常人一上来就敢全压？招待最后也没想明白，只得笑笑，“公子，您手气不错。”
听到招待的话，一旁的李公子也回过了神，扭头看向身旁戴着兔子面具的徐明，激动地开口，“这——”
徐明故作玄虚地在嘴边竖起食指，做出噤声的动作，然后他指了指楼上，背手，起身，收起筹码，离开，一套丝滑小连招，看得黑衣招待和李公子是一愣一愣的。
徐明走到公共的贵宾休息区坐下，随手拿起一杯茶喝了一口，笑了笑，“这茶倒是不错。”黑衣招待面上疑惑，但还是带着职业的微笑，“林公子，您现在手气正好，玩了骨牌，还想玩儿什么？”
徐明心里暗暗好笑，还以为他听不出来？这是勾着他去赌啊，给的问题不是玩不玩，而是玩什么。所幸他现在的人设是神秘的林公子，只要当谜语人就行了。徐明“啪”地打开折扇，摇了摇，玩味地看着黑衣招待，“不急，有人邀约，自然得先赴约，不然岂不是失了礼数？”
黑衣招待越听越困惑，刚刚他一直跟着这个林公子，哪里有人邀约？却见一个人恭恭敬敬走来，似乎是刚刚李公子身边的仆人，“这位公子，我家少爷邀您到三楼荣华间一见，还请您赏脸。”
徐明终于等到了，心里长出了一口气，这个李公子还算聪明。他之前听阿牛说长乐坊三楼是小包间，就想了这个办法。这下终于甩掉黑衣招待了，徐明在心里把这位李公子夸了又夸，幸好他懂啊，不然这个逼的力度就要大打折扣了。
“多谢招待。”徐明歪头看着黑衣招待，笑了笑，把刚刚赢来的一块红码放在黑衣招待手里，虽然心里痛地要嘎了，但还是一脸风平浪静，“你们这里倒是有趣，不过接下来……”徐明看了一眼旁边恭恭敬敬等着的李家仆人。
黑衣招待看着那块红码心头一喜，二百两银子的小费可不是小数目啊！他心里不经对这个林公子又高看了几眼，只觉得这个林公子越发高深莫测，也暗暗感慨幸好自己眼光不错，一开始就自己亲自招待。他也明白了徐明的意思，“林公子您请，接下来不会有人打扰。”然后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徐明跟着李家仆人上了楼，三楼是一个个精致华丽又布局讲究的包间，徐明踩着灯光下流光溢彩的又散发出微微灵力的地板，只觉得真是奢侈。推开荣华间的门，徐明打量着这个李家公子——看起来和徐星剑差不多大，也十六七岁的样子，但相貌比徐星剑普通一些，而且整个人有一种人傻钱多的气质……呃。
那个李家公子一看到徐明便坐不住了，连忙起身，“公子！您刚刚那一手真是太神了！敢问公子怎么称呼？”
李家公子又一拍额头，“哎呀，我应该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子昂……”
李子昂？
徐明立马回忆起来了。之前徐星剑说他去过永乐钱庄，提到过遇到了李家的三少爷李子昂，他的口气是提起同辈人的口气，说明这个李家三少爷应该和徐星剑年龄差不多。面前这个也对得上号……
“李家的小辈？”徐明摇摇折扇，迈步随意坐下，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李子昂。
小辈？
李子昂这下才认真观察徐明。来人一袭简约又大方的白衣，动作干脆利落，被兔子面具遮住半边脸让他没有办法分辨男人的年龄，但凭借男人高挑的身材和温润但又醇厚的声音，估摸着也确实是二三十岁的前辈。这当然也是徐明想要的效果。既然要获取信息，自然不能放低了身份。
“是，敢问前辈是……？”李子昂有些局促了，他刚才还以为这位是同辈的哪家少爷，自己还想过来热切讨教一番赌术，没想到现在仔细一看，面前这位确实更像是前辈……而且，似乎还认识李家？
徐明故作玄虚地笑了笑，指指面上的兔子面具。李子昂也不傻，立刻就猜到了，人家都戴面具了，肯定是不想透露身份啊！李子昂于是尴尬地笑笑，“抱歉抱歉，是我失礼了，前辈不要见怪。对了，前辈怎么称呼？”
“我姓林。”徐明摇摇折扇，哑然失笑，“李小兄弟，你倒是不用那么紧张。”
李子昂尴尬地点点头，“林前辈，你刚刚是怎么知道……呃，压小的？”
徐明可不打算告诉李子昂，且不说说了掉逼格，还有就是他怎么知道隔墙有没有耳，他可不想节外生枝，被当成是砸场子的。于是徐明只是笑了笑，“秘密，不过以后若是有缘再见，你如果有心，倒是可以告诉你。”
徐明摇摇折扇，“你经常来这儿玩？”
“这儿的玩法还算齐全，我……也就偶尔来玩玩。”李子昂局促地笑了笑，像是偷玩游戏被长辈抓住的小孩。
“哈哈，这儿的玩法虽然不错，可算不上齐全。”徐明“啪”一声合拢折扇，他毕竟是个现代人，光在电影见过的赌术就比这长乐坊多的多。
为了刷这李家三少爷的好感，徐明从牌九说到骰子，洋洋洒洒把新奇的赌术和刺激的赌圣故事连说带编讲了个遍，把李子昂听地眼里直冒小星星，恨不得拉着徐明冲下去在赌桌上再大赌三百回合。
看好感刷地差不多了，徐明开始不着痕迹地把话题往长乐坊上引，“李小兄弟，这赌坊啊，可不是有钱就能开的，上下打点也有一番规矩。且不说远的，我们眼下这长乐坊也不简单——我来考考你，你可知这长乐坊是凭何能立足于此啊？”
这可是难倒了李子昂了，苦思冥想一番无果，只能用求助的眼光看向徐明。
徐明笑着摇摇头，“李小兄弟，我可只能说到这里了，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这长乐坊背靠的大树是那颗，哪家与哪家又背靠了那颗大树，你若是想在李家闯出一番事业，这树与树……可是要分清楚了。”
李子昂还在回味，就看到徐明起身，他还意犹未尽着呢，连忙道，“林前辈，怎么这就走了？”
徐明摸索了一下白银面具的边缘，笑了笑，“已经够了。那个问题就留给你思考吧，希望下次见面时，你能给出一个不错的答案。”他又竖起食指做出噤声的动作，“对了，李小兄弟，遇见我的事，可要记得保密。”
说完徐明干脆利落地离开了房间，不给李子昂留一点念想。徐明虽然装的很开心，但心里一直也不敢放松，生怕露出什么马脚。言多必失，他现在的身份不能直接问阿福被李家马车撞的事，那就只能问这个长乐坊的事了，不过可惜这个李家的三少爷李子昂跟徐星剑一样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类型，他如果想通过这个李子昂套信息，还得先给他点兴趣让他先去搜集信息。徐明苦笑一声，希望下次见面，这个小李可以告诉他点想听的东西吧。
事实上，这招确实有用，李子昂觉得自己是遇到了贵人，为了完成徐明的小任务，回去后他上下打点，打听了不少关于长乐坊的消息，不过这是后话了。
徐明走到码房准备赎剑离开，经过层层守卫，他将六个红码摆在红衣女子面前，其中五个是佩剑抵押的，还有一个是刚刚全压赢来的，本来赢了两个，给了一个给黑衣招待当小费，还留有一个。
“我想我的剑很想我。”徐明心情不错，所以开了个小玩笑。刚刚遇见李家的三少爷算是意外之喜，这样的话，日后探查李家的事都会方便不少。现在李家是杀死阿福的头号嫌疑人，然后就是永乐坊，而原身的毒唯一能联系到的就只有阿福，无论如何，他都只能沿这里查下去。
“您的剑。”红衣女子被徐明的玩笑逗乐，笑了笑，把剑从匣子里取出，“另外一个筹码您是想换成现银还是银票呢？”
“银票吧，现银带着倒是不方便。”
“好的。”红衣女子利落地填下信息，又盖好章，“如果您有时间，可以凭此票去永乐钱庄领二百两现银。”
徐明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所幸面具掩盖了他的失态，他啪地打开折扇，接过银票，最上面是四个大字：永乐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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