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燕子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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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时光流似箭，岂知天道曲如弓。光阴如离弦之箭，一去不回头。昔日的少年，也成了满头白发的老者。

此时袁天罡已经逝世多年，就埋在了当初他看中的阆州，今天的阆中天宫院。

天宫院附近，就有这么一个小村子，常年多有燕子盘旋，所以叫做燕子村，也是袁天罡以后在此形成的村落，燕子村民风淳朴，男耕女织，不与外争，宛如世外桃源。这村子背靠大小蟠龙山，紧临嘉陵江，为灌溉农田，燕子村民又引嘉陵江水入村，形成一条蜿蜒大河，唤做燕子河。

正直四月，这一日天朗气清，桃红柳绿，一个穿峨眉青道袍，身披鹤毡的三四十岁汉子，正手提一把亮闪闪长剑，站在燕子河旁看着燕子河水焦急地转来转去，身边风景如画，他却无心欣赏，心道：

“这蛤蟆怪怎么还不出来？”

他又在岸边走了两个来回，看着面前河水出神：

“剑起星奔万里诛，风雷时逐雨声粗。

我已遵师父张一脚之命，前去祭拜了袁天罡，没想到在当初斩龙颈的地方，居然出了这么大一只蛤蟆怪，它一路逃到这跳进了这河里，我又该怎么降它？”

此人姓何名以定，是蜀山张一脚的三弟子，他奉了师命，前来祭拜袁天罡，顺路去看了当初袁天罡断“王气”的地方，不想那老林里，跳出一只蛤蟆怪，他与那蛤蟆怪斗了数个回合，那蛤蟆怪眼见不敌，逃到这里“噗通”一声跳进了这燕子河里。

何以定虽然技艺高强，却是个十足的旱鸭子！他见蛤蟆怪跳到河里，怒道：“你给我上来！”

那蛤蟆怪修炼成精，也能口吐人言，它见何以定不敢下水，也道：“你有本事下来。”

何以定运起御剑术，那蛤蟆怪看他又要来打自己，道：“俺可不等你了，这里有我的洞府，俺要去找我的蛤蟆仙子了！”

何以定瞧它说话装腔作势，怒道：“你一个大蛤蟆，学人话就学人话，还装什么山西人！”

那大蛤蟆也不理他，四腿一蹬一头下去，半天不露面了。

何以定看看身后的燕子村犯了愁，他心道：“若我就这样走了，这蛤蟆怪要是进了村子，岂不是我害了村子里的人？”他不敢贸然离开，就在这河边守着，也不知道它说的去找蛤蟆仙子是真是假，心道：“你不出来，那我就在这里守你，跟你杠上了，我就不信你不回你的老巢。”

他打定主意，盘腿就在河边坐着。

却说这燕子村里，有一人家姓杨，祖辈不知何时也迁居于此，这家人第一辈自称杨大甲，第二辈杨二甲，第三代杨三甲，代代相传，传了七代，如今当家的叫做杨七甲。

杨七甲生得眉眼方正，体魄强健，就是生得面皮儿黑，他忙时耕种，闲时做个土郎中，替村里人看些小病，再加上为人正直，热情助人，村里人都很喜欢，故而大家都称他为黑面小郎君！

只可惜杨七甲如此好人，到了三四十，竟无子嗣！杨家香火得不到继承，杨妻劝杨七甲再娶，杨七甲只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杨七郎，一辈子有妇如你，心愿足矣！”

杨妻道：“七甲是有了！我这辈子的心愿，就是想要一个八甲！”

这杨妻天天在家许愿，渴求老天垂怜，早日送子。

一日杨妻在家喂鸡，突然院子里落下一只白鹤，那白鹤一只脚鲜血淋漓，不知在哪受的伤。杨妻心地善良，为其包扎，养了白鹤三四日，那白鹤临走时在杨家屋顶盘旋，发出阵阵轻鸣，似是报恩。

当晚杨妻做一梦，梦里一个白衣童子对其道：“感谢你救我，我愿意给你当儿子。”，过后杨妻果然有孕，告诉丈夫杨七甲，杨七甲闻言又惊又喜。

杨妻怀胎十月，生产之晚，天降异象，燕子村上方有百颗流星飞过，将燕子村照得恍如白昼，随着一声啼哭！杨七甲儿子杨八甲横空出世，村中人将其唤作星孩儿！

杨七甲家中原养有一狗，全身白毛，奇丑无比，叫做“馒头”。杨七甲原先养它，本想作看家护院，谁知这白狗懒得出奇，天天吃饱了就躺着睡大觉。就算有人走路不小心踢着了它，它就摇头摆尾换个地方继续睡。

这杨八甲出生之后，这癞皮狗馒头一改往日懒散，显得特别兴奋。杨八甲还在襁褓之时，它就经常流着哈喇子去舔杨八甲的脑门，杨家人呵斥了几回，这狗学聪明了，家中有人就躺着静观其变，家中无人就偷偷溜进杨八甲的房间，两只腿搭在床头，伸出舌头对着杨八甲的脑门就是一阵乱舔，每天要舔个三四次，结果杨八甲长到一岁，脑袋上一根头发都没有长出来，成了个秃子！

杨七甲不知道其中缘由，翻遍医书，用药无数，杨八甲头发还是一根没有，最终只能作罢，任他自由生长。

这杨八甲天性顽劣，天生小霸王性格，每天不是把别人的窗户捅破了，就是拿剪刀把别家小妹妹的头发剪了，为此没少挨打。

他老子杨七甲怕他成天惹是生非，经常把他关在家里识字看书，杨八甲是书认得他，他认不得书，他老子只要不在，就偷他老子做药用的红枣吃，就这样长到了七岁。

这天刚好杨七甲带着杨八甲出来钓鱼，癞皮狗馒头也时前时后的跟着。他们两人一狗，刚来到河边，就看见河边坐着个道士何以定。

杨七甲见这道士盘腿坐着，一会指着河水骂骂咧咧，一会站起来伸头去瞅，他心中纳闷，心道：“这人怕是个神棍？”随手拉着杨八甲就要离开。

杨八甲瞪着个滴溜溜的大眼睛，瞧见何以定身旁的长剑，这男孩子天生爱打打杀杀的，一下来了兴趣，开口道：“爸爸你看，有把剑！”

杨七甲怕多生事端，拉着杨八甲走开，他选了一处地方，打开饵料，往燕子河中洒了几把，就开始下钓，不一会就钓了几尾青鲫、白鲢。

何以定瞧他们在江边垂钓，突然心中一动，暗道：“是了，我怎么没想到，能不能把它钓出来？”他想到这里站了起来，往他们父子处过去，拿起鱼篓瞧了瞧，故意叹了几口气，又把鱼篓放下。

杨七甲心中疑惑，道：“道长，为什么叹气？这鱼得罪了你？”

何以定摇摇头道：“太小！太小！我刚刚看见有一尾胖头鱼，大概有二三十斤！你这下的蚯蚓太小，我估计你钓不上来！”

杨七甲心中一动，侧头看他，道：“怪不得道长刚刚对着燕子河长吁短叹的，原来是发现了有大鱼，自己弄不上来。在那生气呢！”

“正是，正是。”何以定忙道：“我现在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你，你快换大饵，钓钓试试。”

杨七甲听了，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心中始终觉得这人不像个正常人，不过爱钓之人，听说有大鱼，难免心中痒痒，他从布袋里取出一只鸡腿，挂在钩上，甩了出去。这鸡腿本来是杨八甲的早饭，现在为了大鱼也顾不得了。何以定还关心地问道：“不知你这鱼线结实不结实。”他怕线不结实，被那大蛤蟆一下扯断。

杨七甲点头道：“结实，昨天刚扯的兽筋。”这古时候钓鱼，用的是兽筋搓成线，鱼钩则是用的兽骨。

何以定怕那大蛤蟆不上钩，又掏起杨七甲的饵料不停往河里洒。

杨八甲见自己的鸡腿进了河里，也不闹。他见两个大人一心钓鱼，自己偷偷一个人跑到旁边玩何以定的长剑，馒头摇头摆尾的跟着。

杨七甲钓了一会，不见有鱼咬钩，正想放弃，突感手中竹竿一抖，那鱼线一下绷得直直的，他忙将竹竿往上一提，这一提居然纹丝不动！

杨七甲心道：“莫不是挂在了河底大石头上？”还没想完，突然从竹竿上传来一股巨力，带着竹竿将自己朝着河里拖了几步，一时大意之下手中竹竿差点脱手！杨七甲身子后缀，大叫道：“大家伙！果然是个大家伙！”

那力量越来越大，杨七甲身子眼看就要掉进河里，突然一人抓住竹竿，帮他稳住了身形！正是蜀山三弟子何以定！

何以定身上白气升腾，那白气将他全身衣衫震得凌空飞起，正是蜀山派神明功！

杨七甲顿感何以定一股大力传来，想将河里的东西拖上岸来，不禁奇道：“这道士到底是何方神圣？”

只见那鱼线越崩越直，几乎就要扯断之时，突然杨七甲只感手中一松，“哗啦啦”一阵水响，河里突然跳出来一只一人高的大蛤蟆来！

杨七甲傻了眼，脱口而出道：“格老子的啥东西！”

那大蛤蟆四肢大张，嘴里含着鱼线，从水里跳在空中，大叫道：

“俺跟你无冤无仇！干嘛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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