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二见不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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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意眉眼微弯，“举手之劳，公子不必放在心上，快回家去吧，找个大夫，好好检查一下，可别留下什么隐患。”
似是因为合她的心意，连语气都轻柔了几分。许临洲还是个少年郎，被美人如此相待，不禁红了耳根，手在背后握紧，暗恼今日被她瞧见了这样的一面。
想了想又有些失落，这城中谁不知道，许临洲是许家大小姐未婚先孕生下的野种，谁又瞧得起他。
沈知意经营着朝辞城数一数二的糕点铺子，在城中最繁华的街道上有一整座二层小楼都是沈记糕点铺，后院则配着一处三进小院落。
在朝辞城这种边地，已然算是条件极好的人家了。
待沈知意回到铺子里，就看到自家母亲正坐在柜台那里算账，“回来了。”沈母头也不抬。
沈知意讨好地笑笑，忙溜到母亲身后，颇为狗腿地服侍母亲大人，“娘，我可是把糕点完完整整地送到了，半点都没做别的。”
沈母放下手中的账本，抬头看向自己这个容色愈发好的女儿，叹了口气，“我不是非要你去跑腿，只是咱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别跟那些公子哥走得太近。”
“娘，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这不是乖乖地听你的话嘛。”沈知意知道母亲的意思，那些对她大献殷勤的公子哥不过就是看上了她这张脸，她自然不会对他们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沈母有些心疼地拍了拍自家女儿的手，若是沈家当年没有败落，知意又何至于如此。
可她见过太多太多女子因为一张脸惹来祸事了，就连她自己，若非来了朝辞城这么个民风彪悍，某种意义上来说只要有一身狠劲就可以让旁人畏惧的地方，也不知道今时是何光景。
“若是你外祖家没有获罪，便是节度使的公子……”说到这里，沈母止住了话头。
“好了娘，这话不要再说了，梁伯母待我不错，再多的，咱们就不要想了。”沈知意反过来安慰自己母亲，她知道母亲最愧疚的就是不曾提供给自己一个更好的出身，可现在这样也不错。
她沈知意顶着这么一张脸，每日招摇，至今不曾出事的原因，还不是因为母亲旧日的闺中密友，是如今的节度使夫人。
朝辞城是边境重镇，节度使夫妇奉命驻扎在这朝辞城内，是这朝辞城如今最大的官了。
“好，不说了。”沈母性子潇洒爽利，不然也不能接受从官家小姐到如今的商户掌柜，甚至将这沈记糕点铺经营的有声有色。
“明日我要去山上一趟，你留在店里。”
沈知意知道母亲要去祭拜外祖父了，只是外祖父至今仍是罪臣，沈母如今也只敢偷偷祭拜，便连山上那处坟冢，也不过是随便立的衣冠冢罢了，是以这么多年，从未带女儿去过。
“我肯定好好经营，说不定还能多些流水。”沈知意乖巧道。
翌日一早，沈母就已经备好马准备出发了，临行前，沈母再未交代什么。
*
沈知意百无聊赖地守在店里，正把着铜镜，对镜自赏，就听到了熟悉的令人厌恶的声音，听着就让人恶心，怎么就今天来了呢，晦气。
“知意？”那人又叫了一声，含着满腔的情意。
沈知意见实在躲不过，才收好镜子不耐转身，正是传闻中为了她抛妻弃子，让她沈知意自此声名狼藉的罪魁祸首——严寻礼。
“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这人一年前被赶走之后，消失了半年，就又出现在她面前，害得她如今人人嫌恶，什么人都能说她两句闲话。
严寻礼满心满眼都是好不容易才见到面的心上人，想着一定要解释清楚，“知意，之前沈夫人在，我不好跟你说，我已经跟慧娘商量好了……”
“你给我闭嘴，”沈知意低声怒斥，她根本没见过这个人，一年前突如其来跑到她的面前，将她的名声搞得一团糟，完了还敢出现在她面前。
沈知意恨不得回到一年前，在这个人出现之前，就一刀了结了他。
“可是知意，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严寻礼有点委屈，他为了能娶沈知意进门，在家跪了祠堂挨了家法，百般妥协才换来一个机会，怎么知意这么对他。
沈知意火气上涌，正要开口，就被一道清泉似的声音打断了。
“姑娘，今日可有白玉糕？”
沈知意循声望去，见是昨天那个挨打的俊俏倒霉蛋，火气瞬间就下去了，就是这神色，跟昨日可是有些不一样啊，沈知意眯了眯眼。
抬步走近许临洲，面前的少年郎脸上还带着昨日被打得痕迹，可眼神却如幽谭，不见昨日半分的感激和羞涩。
这是，装不认识？瞧着年纪不大，还人前人后两副面孔呢，沈知意刻意凑近了那人，有些失望地发现这人神色竟没一点变化。
“有，你要多少？”沈知意笑靥如花，问眼前神色冷淡的少年，对客人，她一向态度不错。
“一包就好。”许临洲神色不变，似乎瞧不见沈知意刻意逼近的脸，恍若什么也没发生，脚步却悄悄往后撤了些许。
沈知意却是觉得有趣，又靠近了些许，嘴角勾出和昨日一般无二的笑容，“这位公子，用不用我亲自包？”
“有什么不同吗？”许临洲低头正对上沈知意的眼睛，眼神冷漠，不为所动。
沈知意却也不怕他，淡定回道：“大概要多收点钱。”
许临洲点点头，“不用了，我没那么多钱。”说罢，移开视线，不再看沈知意一眼。
没等沈知意招呼伙计，让人给许临洲包糕点，就又被那该死的声音打断了，“知意，你是喜欢上别人了吗？”
严寻礼声音颤抖，眼眶微红，似乎被沈知意刚刚凑近许临洲的那一幕刺痛了双眼，深觉自己被背叛了。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跟你没见过，没交集，我们之间更没有什么子虚乌有的情意。”似乎还记得有个俊俏的少年郎在，沈知意脸上还挂着温和的假面，可眼神却如刀般朝着严寻礼刮去。
“可是知意，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怎么能喜欢上别人呢？”严寻礼眼含绝望，注视着眼前看起来颇为登对的两人。
沈知意简直烦死这个听不懂人话的家伙了，“我就是喜欢上别人了又怎么样，这朝辞城愿意为我付出的公子哥多了去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香饽饽吧。”
严寻礼只觉得自己心痛如绞，死死地盯着许临洲，“知意，这就是你喜欢的人吗？”
“是又怎样。”沈知意只想让眼前这个脑子有病的家伙赶紧滚蛋。
“好，”严寻礼眼神受伤，既恨沈知意的冷心冷肺，更恨许临洲竟然敢横插一杠，强撑着朝许临洲放狠话，“不管你是谁，我绝不会让你得到知意的。”
许临洲在一旁只当自己是个花瓶，对于严寻礼的狠话，只是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
等严寻礼踉跄离开之后，许临洲才冷然道：“沈姑娘，你刚刚那样说，会给我带来数不尽的麻烦。”
毕竟朝辞城中喜欢沈知意的公子哥着实不少，许临洲不怕别人找茬，但他现在没心情，更没时间处理这些琐碎的事情。
“这位公子，我昨天才救了你，救命之恩，不该以身相许吗？”沈知意轻笑着隔空点了点许临洲青了的嘴角。
“我昨天已经谢过你了。”许临洲也不在意沈知意的手，神色如常道。
“可我反悔了，我可是在地痞们手下救的你，简直是为了你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转眼间，沈知意就变了副面孔，一副挟恩图报的架势。
许临洲略显强硬道：“所以我刚刚没有出声反驳，不过在这之后，我们就两清了。”
“沈姑娘，下次再有这种事，千万别找我，否则……”剩下的话许临洲没再说出口，眼神却明晃晃的透着一个意思，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沈知意手指微动，真是难得出现这么一个不被自己美色所迷的人，想想从前那些跑到自己面前大献殷勤的公子哥，再看看面前的许临洲，她倒是想看看，他能撑多久。
“沈姑娘，不知我的糕点打包好了没？”
“小李，给这位公子打包好糕点。”沈知意招呼伙计，伸手收钱。
许临洲拿出一个有些旧了的荷包，沈知意顿时就失去了对他的兴趣。
那荷包看样式该是女子的东西，虽然年岁久了些，却看得出来被保护的很好，她沈知意虽然很喜欢撩拨人，但也不会跟别人抢男人。
而且，有珍视的人了，昨天竟然还脸红羞涩。沈知意平生最讨厌三心二意者，心里不免有些鄙夷，又是一个看重容貌的。
沈知意接过许临洲的银子，语气敷衍，“公子慢走不送。”
许临洲也不在意沈知意前后大变的态度，拎起糕点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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