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溯摇头:“不。徒儿一直恪守出家人应守的本分。”

净岸抬手从明溯的僧衣上拿下一根长发,明溯伸手去夺,净岸师父将那头发抓在手心,眼睛里闪着亮光:“谁的?有人在你怀里靠过啦?老实交代,什么时候开始的?”

明溯想了想,他救阮琅时,阮琅心口痛,支撑不住,软倒在他怀里,也只是一瞬间,估计是那时候留下的……

净岸见徒弟脸上神色有变,泫然道:“徒大不中留,心里有小秘密也不愿和师父说了,唉,为师伤心。”

说着,还偷眼看徒弟。

明溯眉头微皱:“求师父把头发还给徒儿。”

“头发?为师还不了你啊,你头上空空,哪有什么头发呢?”

净岸一双眼睛凝视着明溯:“只怕心中不空,心中有人吧?”

烛光摇曳,师徒二人的影子在墙在对峙着,一大一小。

“头发还来。”

明溯重复道。他的声音清澈干净,如松树梢上的小团积雪。

明溯并不怕他师父,师父一向言语诙谐没个正经,师徒之间没大没小是常事,与其说净岸是他的师父,不如说净岸是他的朋友。

净岸微微欠身,用瘦削的胳膊肘支撑着上半身,伸手去挑炕桌上油灯的灯花,不紧不慢道:“给你可以,不过你得先告诉为师,头发是谁的?”

“师父为何执意要知道呢?”

明溯不明白。

净岸又躺下,翘着腿,懒洋洋道:“因为为师无聊啊,因为为师八卦啊,因为为师寂寞啊,为师想了解一下爱徒的情感生活,徒弟要是不告诉为师,为师会夜不能寐的!”

“好吧,是一个妆郎的。”

明溯无奈,只得说了。

净岸捏着头发朝明溯一扔,明溯一把捧住,找了本佛经,将头发夹在里面。

“那个妆郎长相如何?”

净岸又问:“有你好看吗?”

净岸对徒弟的颜值一向有自信,有次寺里评选最帅和尚,为的是让寺中和尚们注意自己的仪容仪表,出去做法事时比较养眼,当时明溯拿了第一,净岸骄傲得不行。

“……人家长什么样,又与徒儿何干?”

明溯将小方木桌上的经书收拾整齐,放在桌子左上角,他不想再回答师父的问题了,道:“徒儿打洗脚水去。”

“哎,你什么时候买了支眉笔回来啊?”

净岸冷不丁一问:“你眉毛挺黑的,不需要再画了吧。”

明溯突然转身:“师父偷翻徒儿的衣服。”

“为师是想给你洗衣服,不小心看到的嘛。”

“那现在在哪里呢?”

明溯着急了。

“哦,还在你昨天的衣服里,为师是想给你洗了来着,但没找到搓衣板,就搁着了。”

明溯点了点头:“明天徒儿把衣服洗了,再过几天就是韦驮诞日,寺里会来很多香客,师父也要抽空洗个澡才行。”

净岸最不爱洗澡,没收明溯为徒之前,一个月最多洗两次,收了明溯,这孩子有洁癖,受不了师父不洗澡,逼着师父必须三天洗一次。

“知道啦……”净岸不耐烦道,他又看到明溯光溜溜的手腕:“对了,为师送你的那串佛珠呢?怎么不戴了?”

明溯从怀里摸出佛珠的尸骸,淡定道:“在这。”

净岸痛心,颤声道:“徒儿,你知道这个是为师花多少钱买来的?为师肉痛……!”

配合着扭曲的表情,净岸锤床。

“这不是某个女施主恋慕师父,送给师父的吗?”

明溯惊讶道。

“放屁!谁告诉你——”

“师父前阵子喝醉后和我说的啊。”

明溯无辜地眨了眨眼。

“……打你的洗脚水去!”

“是。”

*

夜里,师父睡得香甜,已打起了呼噜,明溯悄悄起身,点上小油灯,拿来一面镜子,再把枕旁那支细细长长的眉笔拿到灯下仔细看。

这眉笔是俗世中物,握着它,明溯觉得自己仿佛受到了另一个世界的蛊惑。

白天根本没有机会仔细看它,寺院中没有多少私人空间,有私人空间的都是掌管寺中事物的执事僧、方丈,或是方丈的贵客。明溯虽不用和清众一起住在僧寮大通铺,但他要和师父住一起。

明溯又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想试着画眉。回头看了眼师父,很好,师父还睡着,他凑得离油灯近了些,用食指顺了顺眉毛,琢磨着怎么下笔。

是从眉头开始画,还是眉尾?是一笔画成,还是一段一段地画?

他不明白。

他不明白怎么画眉,正如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画。他只是想着,既然把眉笔买回来了,总该用一下吧?

可是话说回来,他又为什么要买这东西呢?……

他想了想,阮琅邀他入店中避雨,他买支眉笔为报偿,恩,一定是这样。

“徒儿,你这是在甚啊?”

明溯耳边突然传来师父的声音,镜中映出净岸睡眼惺忪的面孔。

他吓了一跳,因他离烛火太近,猛然受惊,不小心烫去右边半条眉毛。

“徒儿起夜,师父睡吧。”

明溯叹了口气,揉揉眉骨,收起眉笔,下地穿鞋。

“哦,为师也要起夜,一起吧。”

师徒一起去茅厕,净岸释放得痛快,却没听见明溯那边有什么动静,明溯也急,想抽自己嘴巴,他根本不想小解,何苦来的。

净岸小解完,回房了。明溯略等了等,等师父回去,他再回去,这样师父也不好问他什么了,甚至直接睡着了。

明溯回房时,偶然看到中庭好像有两个人影。

他扶栏定睛一看,那二人差不多高,一个是僧值之一的静深和尚,另一个则是他的师兄心玄,他们牵着手,在中庭的角落处赏月,他们说话极小声,咬耳朵。

明溯心觉好奇,两个男人半夜不睡觉,跑出来手拉手看月亮做什么?

莫非这就是师父说的“断袖”?

那阮琅是不是断袖呢?

明溯摇了摇头,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想这种问题?人家是不是断袖,与自己何干?

*

清晨,阮琅在店中给人化妆时,林姑娘来了,她说她相亲成功,下个月就要成婚,到时还请阮琅为她化新娘妆。

阮琅答应下来。

林姑娘是店里的常客了,几乎天天来。她不肯再过素颜的日子了。林姑娘家是花店,林姑娘愿意将家里种的花低价卖给阮琅,阮琅自然是一百给乐意。

胭脂铺里的许多妆品都要用花制,而且用得不少,如簪花、石榴花、蔷薇花、茉莉花等等,从林家买花既方便又便宜,降低了成本。

“对了,过几日就是韦驮诞日了,到时候逛庙会的人一定很多,又能大赚一笔,唉,其实我也想去逛庙会,可惜没空闲。”

林姑娘道。早晨,花店的生意不多,而且伙计也足够接待客人,林姑娘才有空来化妆,庙会可就不一样了。

“是啊!我小时候就逛过庙会,可好玩了,一路走一路吃,冰糖葫芦豌豆黄,还有驴打滚儿!”

弟弟闭眼回味。

阮琅含笑道:“就记着吃了。”

段爹爹见阮琅脸上也有向往的神情,便知道他也想去,道:“不如这样,六月三那天晚上,咱先把货卖了,等人少了,琅儿就带着弟弟去逛庙会,爹和沈师父看店。”

“哇,好啊~”弟弟喜笑颜开。

“恩,我们不会出去太久的,很快就回来,爹和师父也不要太累。”

阮琅道:“林姐姐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吗?我可以帮你捎回来。”

“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和你说。”

林姑娘托腮饮茶。

不久后,阮琅帮几位姑娘化好妆,洗了洗手,朝门口一望。

和尚。

长身立,目无纤尘。

炎热夏天的聒噪气,半分也不近他的身。

阮琅笑了,擦净了手,走上前:“小师父,早。”

奇怪,没有下雨,他为何戴着斗笠?啊,是为了遮阳吧。阮琅想。

“早,阮郎。”

明溯摘下斗笠,他右边的眉毛缺了一半,硬画上另一半,没画好。

今日早起,净岸发现明溯的眉毛少了半边,这还得了?爱徒的帅脸可不能毁在这半条眉毛上!于是非要给他画上,画完,明溯照了镜子,立刻洗掉,没法见人了。他自己画了画,也画不好,不是长了就是短了,不是粗了就是细了。

然后,明溯就发现自己可以理所应当地来找阮琅了。他可是妆郎呀。

阮琅没忍住,噗嗤一笑:“你的眉毛怎么了?”

“晚上睡觉没留意,被小耗子啃去一截。”

话一出口,明溯就知道自己犯了戒,出家人不打诳语。

“哈哈哈,来,我给你画。”

阮琅爽朗地笑了几声,明溯觉得自己犯戒很值。

明溯想,眉毛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长好的,以后可以每天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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