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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昏昧的夜色中，这束玫瑰花骤然出现，红得鲜明而热烈。
她眼前的世界好像只剩下一抹夺目的红。
贺声声立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她感觉自己的心怦然一动，这一下的跳动与以往任何时候都不一样。
很明显很剧烈，那种不受控制的仿佛要蹦出胸腔的悸动。
“你这是什么意思？”贺声声将视线从玫瑰花上移开，却没看林穆清，反而看向不远处的灌木丛。
她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发现的干涩。
林穆清一直专注地看她，“不是惹你生气了，给你赔罪，贺大小姐！”
最后的称呼，分明有故意调侃的意味。
“你给我赔罪我就要接受啊。”
贺声声故意将头偏到另一边，想要离开，手还被他掌心攥着。
一拉一扯，一来一回，两人的距离更近了几分，淡淡的玫瑰香环绕在两人之间。
“那贺大小姐想要我怎么赔罪？”
林穆清忽的躬身，肩膀倾过来，垂头凑到她面前。
他声音本就低沉好听，刻意压低之后微微沙哑的质感中语气宠溺，混杂着夜风吹进贺声声的耳朵里，羽毛似的挠得人发痒。
波光闪烁的湖边，他轮廓流畅骨感分明脸被半明半暗的树影分割得极具冲击力。
他今天没带眼镜，深邃的眸色一览无余。
湖边吹来的风扬起贺声声的长发，如同她此刻被搅乱的心。
“我是你什么人，怎么敢叫林大律师给我赔罪呢。”
贺声声捏了捏裙摆。
你用这种调调说话，我也跟你一样阴阳怪气。
林穆清闷笑出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她轻轻鼓起的脸颊。
“你想表现自己很生气的时候总是会故意鼓起腮帮子。”其实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贺声声瞪他。
什么叫表现自己很生气，她明明就是真的生气。
她用“凌厉”的眼神将他的手凌迟了一遍，似在说“你还敢戳”。
林穆清见她现在实在太可爱了想再逗弄一会儿，又怕真把人惹毛了得不偿失，最终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心。
他松开贺声声，双手捧着花重新递到她面前。
“贺声声女士，我现在真诚地向你道歉，希望你能接受我的歉意。”
贺声声看着红艳艳的玫瑰花，虽然饱满，但花枝很少，只有3朵，包装还是简陋的透明塑料纸。
相比起以前别的男人送她的包装精美、连配花都比它精致的、至少几十朵的花，这束花实在拿不出手。
可偏偏，这束简陋的花带给她的悸动是所有花都不曾有过的。
只在特定的时间、地点、环境，还有特定的某个人，才会发生这样的物理反应。
贺声声犹豫一会儿，矜持地接过花，微微抬着下巴，拿捏着姿态，口是心非地说，“既然你真心实意地道歉，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吧。”
“多谢贺大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跟我计较。”林穆清很配合地奉承她。
贺声声抱着花往回走，突然想到，“你这花哪儿来的？”
林穆清抬了抬下颌，示意她看过去，“那边三轮车上买的。”
湖边有块地方摆了好些小摊子，卖花的就是其中之一。
贺声声走过去一看，牌子上写着“鲜花九块九一束”。
“……”
她猛地转身朝林穆清控诉，“原来你的道歉就值九块九！！！”
林穆清：“……”
他真搞不懂女生的脑回路。她刚不是挺喜欢的，也没嫌弃啊，怎么看到价钱后变化这么大。
“九块九就算了，你还选了个最丑的。”
“丑吗？”林穆清摸摸鼻梁。
“丑，还不如桔梗和百合花呢，或者你换个颜色也比这好。”
“直男审美！”贺声声无情吐槽。
“……”
林穆清脱口而出：“你喜欢什么告诉我，我下次换一个买。”
听到这句话，两人都怔了一下，四目相对。
气氛凝滞，无声的心绪流淌。
四周灯火盏盏，夜色中男人的眼睛深邃辽远，倒映着她的影子。
贺声声心里头极不自在，慌忙错开视线，干咳了下掩饰这份陌生的感觉，“无事献殷勤，你肯定没安什么好心，我才不要。”
说完赶紧往前走。
她脑子有点乱，什么也不想，暂时只想离男人远点。
林穆清在原地立了两秒，一直注视贺声声的背影。
“果然还是太急了么？”他想。
林穆清没有谈恋爱的经验，职场里的一些规律他觉得是通用的。
她现在没表现出任何喜欢的意思，哪怕再想亲近她，他也一直克制着自己不能太主动做超过普通交往界限的事。
他一直以为自己能把控好，但喜欢不会说谎。
有些时候，下意识说的一句话、一个动作，都会暴露他的心思。
林穆清快走两步追上她。
两人没再说话，漫步回了家。
只有从两人中间穿过的风知道那丝细微的变化。
回到家，贺声声把鞋一脱趴到了地毯上。
到现在她的心都还有点混乱。
她特别想发泄，从裙子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唐苋的微信，打了一长串字，刚要点发送的时候，白嫩的指尖停在了上空。
这种事要跟唐苋说吗？说了后她肯定一边嘲笑一边八卦自己。
贺声声想了想那个场面，打了个激灵，摇摇头全删了。
她跟唐苋可谓是无话不说，以前就算再囧的事她都不怕，偏偏关于自己跟林穆清之间，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就是难为情。
这种既不能跟人分享又没法自我消解的情绪积攒在胸中，贺声声十分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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