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19章
沈芷两个星期没再去见韩醒年。
倒不是她反悔，不愿意再为韩醒年操盘，而是……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理跟韩醒年的关系。
一想到自己真实年龄能做他的孙女，而他竟然向自己求婚，沈芷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令她奇怪的是，韩醒年竟也没动静了。
再有一周就是除夕，她早已经考完了期末考试，但因为一直在等周淇忙完手里的事，所以还没有回家。
沈为成早就打了电话到学校，全方位了解沈芷的情况。知道她学业成绩很好，名副其实的专业第一名，倒也由她在北京晃晃，用何丽妍的话说：“女儿总要长大的，让她在北京逛逛吧。”
本来以为可以顺利在腊月二十八那天坐火车回家的，沈芷票都买好了，两张，她和周淇。
没想到，周淇出事了。
趁着寒假，许卫国让他和王平负责搭建一个影视场地，时间紧，任务重，一些上脚手架搭梁建柱的事，有时周淇也自己上。
不上不行啊，工人们过年前几天必须回家过年，忙了一年就盼着这一天回家，好宽慰家里老人孩子的期盼之心了。
正月十五之前，工人大概率不会返京，一年里也就这半个月的春节时间能休息休息。
按说，万事也不急……
可是许卫国已经拉好了投资，正月里，投资人就要看营建好的片场场地。
兴许，人家看动作不力，就不投资了。
周淇为了在一个月内能结束工期，在搭建一个阁楼的时候，自己亲自上了脚手架，不想天冷地冻，滴水成冰，这脚手架中间的几级不知怎么沾了些水，冻成了滑梯，周淇一个不留神就摔下来了。
三四米的高度掉下来，人倒没什么事，腰也没什么事，只是左臂骨折了。
这样一来，过年他就不准备回家了。
想来也是，他的姑姑已经死了，他回去也不过是一人在钦市，跟在北京有什么区别呢？
可沈芷没得选择，她还得回家看望爸爸妈妈。
如果除夕夜她不回家，她的爸爸妈妈，她的爷爷，全都会到北京来。
听爸爸说，她的爷爷已经到年龄，从军区军长的位置上退下来了。
此时正住在钦市的家中，非常想见见半年未相聚过的孙女。
“唉，我其实不想回家，可你这个样子，在北京怎么吃饭呢？”沈芷看着手臂上打了石膏的周淇，有点担心他无法正常生活。
“放心，煮个饺子还是可以的！”周淇让她放心回家：“你都半年没回家了，再不回去，你妈妈肯定急疯了。”
虽然他身边近十年来没有妈妈陪伴，可似乎很能体会沈芷母亲的心情。
“哪里来的饺子？你一只手怎么包饺子？”
那个年代，还没有速冻水饺，沈芷的担忧不无道理。
周淇有点感动，沈芷这么为自己操心，但他实在不愿欠沈芷太多。
“王哥说，马上学校宿舍也不让住了，所以他把自己的一套空房收拾出来，以后我可以住在那里。”周淇笑了笑：“他说了，会让媳妇给我包两百个饺子，我想吃了就自己煮。”
王平竟然有老婆，这是沈芷没想到的，因为从未听他提过。
看他的样子，平时的衣着打扮，行为举止，还以为他是个没有牵挂的单身汉。
沈芷想了想，确实别无他法：“那好吧，过两天我就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如果有什么事，及时跟王哥联系。”
没想到，老天给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北京迎来了一场十年一遇的暴雪。
连续两天不停的大雪，让飞机、火车和客车全都处于停运状态。
这状态，看来没个三天缓解不了。
腊月二十八日中午，周淇在王平的闲置房里刚准备煮一碗面吃，听到了“笃笃”的敲门声。
他以为是王平又来送补给，——这几天，王平已经给他送了十几斤蔬菜，几包面条，七八十个包好冻住的饺子，就差把自己送过来，亲自照顾他了。
周淇哭笑不得：“王哥，我只是胳膊骨折，又不是瘸了，我还能走，时不时还可以去外面商店买东西吃的。”
王平一边整理给他备好的零食库一边说：“可不能这么说，你这个胳膊，是为了我们两个才受伤的。那天本来我早就想上那个脚手架，毕竟工期很紧了，……最后你抢先一步上了，可不就是代我受苦了？”
王平待他，现在真是如自家兄弟一般。
可是，昨天晚上王平才来过，怎么这会儿又来了，不会是工地又出事儿了吧？
周淇赶紧开门，却看见沈芷穿着大棉袄，戴着棉帽子，拉着行李箱站在门口。
“沈芷？你……你不是准备回家了？”
沈芷有点急躁，她的手早就冻红了：“能让我先进去吗？外面真是冻死了……还准备回家，你看外面这厚厚的积雪，连公交车都停运了，我回哪门子家呀？”
“那，你爷爷会同意吗？”周淇知道，她爷爷是个说一不二的人，非常强势。
沈芷觉得好笑：“我爷爷是挺厉害，但能厉害过老天爷么？他能有什么办法！”
说着，她已经坐在火炉前，烤起了手。
“有热水没有，快给我倒一杯，吸了一肚子冷气，我浑身都没一点儿热气了。”
周淇赶紧去拿杯子和暖水壶：“有有有，我这就给你倒，你喝不喝麦乳精？这是王平给我买的。”
说着，他给沈芷冲了一杯麦乳精。
看着她拿着水杯暖手，周淇不禁发愁：“你拿着行李箱来，不会是想住在这里吧？”
“当然是啊。不行吗？告诉你，我已经问过王平了，这房子是个两居室，除了你住的一间，还有一间卧室，你可不要不承认。”
周淇用右手托着自己的石膏胳膊，急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是两居室不错，也确实有一间收拾干净的卧室没人住，但我们两个不能住在一起啊，别人知道了，风言风语的，你爷爷和爸爸还不撕了我。”
沈芷“哼”了一声，把水杯重重放在茶几上，直接站起来拉起她的行李箱去找卧室了，一边跺着脚走一边嘟囔道：“我都无处可去了，宿舍阿姨把我赶出来，说我耽误了她们放假，现在来投奔你，你竟然只考虑自己的名声，根本不顾我的死活……你就不怕我找不到地方住，冻死在外面吗？”
周淇赶紧跟上她，给她指了一下：“就是里面那间卧室，没人住。”
“我的大小姐，怎么是我在乎自己的名声？我一个无牵无挂的人，名声这种东西有什么所谓？我不过是担心你作为一个女孩子，以后被人指指点点说是非。”周淇赶紧哄她。
沈芷不说话，打开自己的箱子开始收拾东西。
这房间挺舒适，有床柜桌椅，而且一看就是好好装修过的。床上的床品也很厚实干净，看来好好住几天是没问题的。
“那你寒假不再回家了？”周淇帮她把衣服从箱子里拿出来，放在床上。
沈芷有点无奈：“可能吧。爷爷说，等开了学，他准备来看我。到时春暖花开了，他在北京住几天，看看我的学习和生活环境，再会会老朋友。”
哦，原来她寒假竟然不回家了。
也就是说，她要在这里住二十天了。
等正月十七开学，才会离开。
天！周淇真的发愁，这要是学校的人知道了，不知道说些什么难听话。
二人相安无事过了几天，沈芷倒会烧几个菜，番茄炒蛋、腊肉炒芹菜、蒜苔炒肉，虽然都是家常菜，味道也还算可口。
周淇有时竟然有一种错觉，沈芷好像就应该跟他在这里生活一样，那么自然，那么……幸福。
对，幸福，这个以前离他好远的词，现在终于让他感到触手可及。
幸福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直到……直到除夕那天晚上。
除夕白天其实一切都很平静，沈芷还上街转了一圈，跟一个推着小车的老人买了两副春联，回家后一副贴在楼洞两边，一副贴在家门口。
他们住的这个小区，是一个国家地质勘测局的家属院，差不多是五十年代盖的，不知道王平是怎么买到这套房子，也可能是他父母单位分到的。
贴完春联，沈芷又把家里洒扫了一遍，就等着开开心心迎接金猪年了。
晚上七点，二人煮了一锅饺子，刚盛了两盘子，准备了两个小菜，打算好好吃一顿年夜饭，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二人面面相觑，不会是王平吧？——应该不会，王平说了除夕夜要带媳妇回父母家吃饭的。
“那会是谁呢？会不会是坏人？”沈芷有点忐忑，外面鞭炮声不断，“噼噼啪啪”的声音让她感到有点不安。
敲门声还在继续，周淇托了托手臂上的石膏：“没事，坏人又怎么样，我去看看。”
“吱呀”一声，周淇开了门，等看清来人，他瞪大了眼：“是你？！”
门外，穿着灰色驼绒大衣的韩醒年，笑意盈盈，温润如玉地站着，手上还提着两箱东西。
“你来干嘛？”周淇语气很冲。
“我来看看你们，跟你们一起吃顿年夜饭，怎么，不欢迎吗？”
屋里传来沈芷的声音：“周淇，是谁呀，你在跟谁说话？”
周淇用力关上了门，回头对她说：“没人，是野猫。”
窗外烟花升起来，映得他的脸红红的。
惊魂甫定。
门外，韩醒年的敲门声又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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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沈南风：我不想去北京，好不容易退休了，我在钦市歇歇多好，可是孙女好像恋爱了，连家都不愿意回了！
周淇：你没搞错吧，韩醒年？大过年的让人闹心。
韩醒年：我一个身份贵重的老总，除夕夜求人开门，脸真是丢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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