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包不住火,瞒是瞒不住的。
第二天,云迟意去找林纪深的时候,发现他心情又不好。
她放下包,在对面位置坐下,随后拿起菜单,随便翻了两页又放下。
林纪深喝着水:“不点菜?”
她面容憔悴,眼圈红红的,蔫巴巴地说:“我有点吃不下,从早上起来就没有胃口。”
林纪深唇角露出几分讥笑,自从他发现她敢光明正大把温颜颜带回云家,他更加注意着她一天到晚的动向,连她早上吃的是什么都了如指掌。
静了两秒,她满眼忧愁地看着他:“怎么办,我是不是闯祸了。”
又在演。
他拿起菜单随手点了几个菜,等上菜的过程没有和云迟意说过一句话。
她焦躁不安,放在桌下的双手已经攥红了,眼泪挂在下睫毛上,掉又掉不下来,脆弱的模样我见犹怜。
还在演戏。
林纪深克制着表情,尽量让情绪全沉下来:“怎么不吃点东西?”
云迟意眼睛一眨,珍珠似的泪水啪嗒落在手背上,她唇色苍白,双唇微微地轻颤着,像一朵战战兢兢的玫瑰。
他曾经见过这种表情出现在这张脸,远不及此刻的戏剧性。
“别演了,吃饭。”
她受宠若惊地抬起头:“我不饿。”
他缄默不语,拿着筷子的手爆出青筋,往碗里夹了两筷子蔬菜。
她直盯着他的手,瘪了下嘴巴:“你怎么只点了蔬菜。”
桌上清一色的素菜,萝卜青菜她一点也不爱。
林纪深隐忍着不发脾气:“你不是吃不下?”
她干巴巴咬筷子:“你叫我先吃饭啊。”
于是,他又叫了一个小炒肉和一个干拌酱牛肉,搭配起单调的素菜,桌上颜色确实好看多了。
云迟意不提正事,安静吃着饭。
等到撤盘上茶的,她神情娴静地看着浮浮沉沉的茶叶:“林纪深,我们要不要以后去种茶叶。”
某位正在擦手,然后打算现在送她一张飞机票,有多远送多远,免得在跟前招他烦。
林纪深向来讨厌把控不了的事物,这已经是最后的仁慈。
至于伙伴,他重新选了对象。
然而蓦然间听见这句话,他眼里的光晃动一瞬。
云迟意晃茶杯:“茶树养得好很赚钱的,要找一个土壤好的地方,然后包一山的茶叶树。”
她似乎正在畅想着未来,月牙眼盈着水:“也有可能有人会偷茶叶,所以还要养一只大黑狗。”
她目光投过来,认真地问道:“你喜欢白狗还是黑狗,或者两个都养?”
林纪深垂着眼未答,要点烟被她拦下,他黑白分明的眼中尽是戾气:“手拿开。”
云迟意语气平淡:“对身体不好。”
他手扒着桌角,头闷在臂弯里笑了半天,幽幽地仰起头,目光锐利如领头狼。
“云迟意,你不会是想劝我放弃吧?”
云迟意说:“绊脚石的话,除掉就好了。”
林纪深反问:“不,等我想一想,你会在意什么东西。”
他慢慢坐直,把烟揉碎,碎屑落入烟青色的茶水里。
“你记不记得,你还有个哥哥?”
云迟意有一个哥哥,常年大病小痛,总是吊着一口气活着。
她不经常和他见面,父母为了给他治病,花光给她攒的嫁妆。
她一直姓云,但是两个云家天差地别。
本来,她可以嫁给一个恋爱脑小老板,但是父母天天伸手管他要钱,不到三个月,小总裁知难而退。
她的婚事黄了,兜里还有一点余钱,她去了一个度假村散心。
之后因为贪念被卷进林纪深的阴谋中。
她的哥哥平时为她说不了几句话,也不知道他收到林纪深伪造的死亡通知书是何感想。
闷了半天,云迟意才启唇道:“我和他不熟。”
“是吗,他亲自坐车去度假村接你的骨灰了。”
林纪深拿了个新杯子倒茶:“怎么说也是血缘兄妹,他要是真出点事,你该多伤心啊。”
他笑了,看起来心情极好。
杯里的茶水凉了,云迟意才坦白说:“对,我一开始就知道温颜颜的身份,后面故意接近她,还将她带进云家和云金桂碰面。”
林纪深冷眼看着她。
她话音真诚:“我是你的同谋,我不可能向她坦白我的身份。我做这些,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
话开了头,她的情绪渐渐激动:“我不想过回任人宰割的日子,我的命运凭什么由别人来掌控。”
林纪深动了动唇:“什么样的后路?”
她答道:“我从来没有想过阻止你,请你明白这一点。事情成功或失败,我都会想办法让她保我,但在此之前,我需要她成为云家掌舵人。”
“云迟意,你一天换一个说辞。”
他觉得好笑,微笑着喝了半杯茶水:“觉得我很好耍?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那是害怕你。”
林纪深凉凉一眼看过去。
剑拔弩张之际,她探出手心摸他的额头,确认他体温正常,应该能进行理智的沟通。
“从现在开始,所有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的退路已经安置好,我们可以重新再来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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