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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桥祯疲惫地走出车门,在负一楼的停车场等着电梯。王桥祯感觉他的脑袋发胀得厉害,就像有人在往他的脑袋里吹气一样。这样下去,自己的脑袋或许真的会像气球那样炸掉。
他为自己此刻的精神状态能否支撑到核聚变项目的完成感到担忧。因为,真正令他感到疲惫的并不是核研所里的高负荷工作,而是两周前就开始发生在他身上的一系列诡异的事情......
9月12号早上,床头的闹钟响起还不到十秒,王桥祯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摁停了闹钟。
他从来都不会赖床。赖床在王桥祯看来是人类普遍都有的陋习,在与睡意的斗争中浪费时间,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王桥祯的生活总是精确地像机械秒表。对于他来说,一天中,每一个时间点要做什么都是已经决定好的了,就像刻在古老方碑上的符号,无法轻易地更改。
6点35分,王桥祯准备换下睡衣,这是起床后必不可少的一个步骤。
“咦?”王桥祯突然发现他身上穿的并不是睡衣,而是外出穿的西装外套和西裤。
他记得睡前明明已经换上了睡衣,这是他每天晚上都一定会做的事,记忆中他一次都没有忘过。
难道是因为最近太忙,自己变得健忘了?
王桥祯决定先把这件事丢在脑后,他可不想因为这件事让自己的时间表被打乱。
6点50分,王桥祯已经刷完牙洗完脸,准备出门。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着,不会出任何差错。
王桥祯喜欢这种有条不紊的生活,和他对物理公式与理论的狂热喜爱一样。
光只能沿着直线传播,核反应必然会出现能量变化,这些都是既定事实。即使你不相信,它仍在那里。宇宙万物都必须按照造物主定下的规则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无法更改。
每天早上6点30分起床,然后刷牙洗脸、吃早餐、上班下班、睡觉,当然睡前还要换上睡衣,王桥祯生活中的这些事情必须按照制定好的顺序和时间进行,正如光不能沿着曲线传播、核反应的焓变不可能为零一样,王桥祯的生活也总是一成不变的。
可能很多人会觉得这样的生活非常枯燥,但是王桥祯却不这么认为。身边的一切事情都经过计算、规划,这让他感到安心。他不需要担心某一天火星会脱离轨道撞向地球,同样地,他也不用担心自己的生活会脱轨。
王桥祯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时,门前的某样事物令他十分在意。自己的皮鞋没有像往常那样放在鞋架上,而是鞋尖朝里放着,很明显是外出回来后直接脱下的。
但是王桥祯清楚地记得,下班回来后他就再没出去过。
到底是什么回事?
王桥祯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已经是7点10分。平时这个时候,他已经坐在楼下的“拉菲西点”内,等着服务员端上他最爱的法式吐司与拿铁咖啡。
王桥祯开始有点烦躁,匆匆穿上鞋就踏出了门。
这个时间点,拉菲西点内还没有很多顾客,因为宏景花园里的大部分居民还在与睡魔做斗争。
“老李,和平时一样,法式吐司与拿铁。”王桥祯向正在抹着柜台的店长老李说道。
老李是拉菲西点的店长,经营这间西点店已经好几年了。因为王桥祯也是他的老客人,老李自然知道王桥祯每天早上会点什么。
“你今天迟到了呢,真是罕见啊。先坐一下吧,你的吐司和拿铁很快就好。”老李抬头,笑着说道。
正当王桥祯转过身,想要找个位置坐下时,老李突然叫住了他:“你最近不按你的时间表做事了吗?昨天晚上12点左右,我打烊准备回家时,见到你从宏景花园正门出去。今天早上也是,来到我们店比平时晚了十分钟。”
“哦,我最近比较忙,没有和平时一样准时。”王桥祯虽然很诧异,但并不打算表现出来。
王桥祯努力搜寻昨晚的记忆,但是一点相关的记忆都没有。他睡前明明已经换了睡衣,晚上也没有外出过。
难道自己得了梦游症?
王桥祯感到疑惑不已,但他那时没有时间深究。
……
接下来,每隔两三天,这样的事情就会发生一次。尽管他对此感到难以置信,但醒来时屋里的不少迹象都表明:他在晚上出去过,而且是在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情况下。
王桥祯感到十分不安。核研所里面的项目正处于验收阶段,他的精神本就处于高压状态下。现在又碰上了这一系列诡异的事情,他感觉自己正处于崩溃的边缘。
为了防止自己晚上出去,他每天晚上都会将门锁死,然后把钥匙藏起来。然而,第二天早上,他依旧穿着外出的衣服在床上醒来,鞋子也随意地脱在门前,本应藏得好好的钥匙却出现在他的口袋里。
王桥祯是可控核聚变项目的总负责人,他不想因为这些事情影响项目的进程,更不想自己的生活因此变得一团糟。
所幸,王桥祯有一个初中同学,是中岛市精神疾病中心的院长,王桥祯决定向他求助。
“你的症状非常奇怪,我们至今都没接触过这样的病例。我们需要先观察一段时间才能确诊。”同学徐高陵遗憾地告诉他。
叮铃,楼梯的门突然开启,王桥祯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现在是18点35分,他需要马上回到家,给自己的猫喂食。即使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仍试图使自己的生活不至于偏离原来的轨道太多。
王桥祯的家在13楼,这一层只有他一个住户。他特地选择住在这一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不想让太多的人进入他的生活,打乱他原来的生活节奏。
王桥祯推开门,见到他家的波斯猫正懒散地趴在地板上。
波斯猫是王桥祯最喜欢的一种猫,它平时总是摆着一副高贵冷艳的表情,在你想要亲近它的时候留给你一个轻蔑的眼神,大摇大摆地走开。
这种孤高的猫仿佛就像另一个他,在经过王桥祯身边时不时回头瞥他一眼,晶莹剔透的眼睛仿佛能看透王桥祯的内心。
这只叫做温莎的波斯猫有着一蓝一绿的鸳鸯眼,体毛为纯净的银白色。除了这些大部分波斯猫都有的特征外,它的右眼还有一道不长的伤疤。
这道伤疤在王桥祯捡到它的时候就有了,似乎是被路边的醉汉用砖块砸伤的时候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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