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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正播放着中岛市电台的晚间新闻广播，女播音员圆润的腔调在车厢内回响。
“2010年7月2日，中岛市核研究所正式建成，知名核物理学家王桥祯将带领团队开展核聚变的相关研究项目。”
“昨日，在中岛市海宝区园中一路，一架满载货车冲向人行道，因事故发生于凌晨五点，路上行人较少，无人员伤亡。据调查，是司机在行驶过程中打瞌睡所致。”
......
现在是六点二十分，离电影《血色天鹅》开始还有四十分钟，时间还够。
《血色天鹅》，是最近在中岛市上映的一部音乐剧电影，乔飞知道妻子对音乐剧十分狂热，于是早早地就为一家人订好了票。妻子知道后，甚至高兴得跳了起来，如同一个刚收到自己心仪礼物的小女孩。
突然......
“下面插播一条紧急新闻，两伙持枪分子在海宝区的中山街道银河数码影院门口交火，目前尚不清楚是否出现伤亡，请中岛市民远离该区域或绕道行驶，中岛市市公安局已遣派特警前往处理......”
乔飞的心猛地地跳了一下。
银河数码影院，正是他与妻子相约看电影的地方。
乔飞狂踩油门，汽车的时速表指针瞬间地摆到了尽头。各种不好的预感在他的脑中飞过，汽车车头的发动机发出剧烈的轰鸣声，这架车也已经达到了它的极限。乔飞开始狠这架破桑塔纳为什么不能开得再快一点。
离数码影院越近，枪声与痛苦的惨叫声也变得越来越清晰。渐渐地，密集的枪声变得零零散散，最后一切又归于沉寂。
乔飞急忙下车，冲向前方的电影院正门。门口两边停着的汽车满是密密麻麻的弹孔，一些车窗被横扫而过的子弹击得粉碎。继续向前，有几个持着抢的男子瘫倒在地，每个人身上都中了不止一枪，生还的可能几乎为零。两伙人似乎是隔着门口，以两边停靠的汽车为掩体交的火。
到影院门口，躺在地上的人又开始多了起来，一大批正准备入场的观众都被卷入了这场械斗中。乔飞心中的担忧变得越来越强烈。他跨过一个又一个人，寻找着他那可爱的儿子和穿着白色长裙的妻子。这时，他更希望没能在这里找到妻子和儿子。他们也许早就进去了，乔飞如此安慰着自己。
乔飞忽然隐隐约约地听到孩子的啜泣声，断断续续地在这片死一般寂静的空间回响。
似乎是从右边传来的。
乔飞向右边继续走，哭声变得越来越清晰。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躺在地上，腹部的衣服已被鲜血染成红色，怀中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
乔飞看到女人的脸的那一刻，便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妻子张欣瑜侧躺在地，脸上的表情已经凝固，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玩偶，失去了她的生命。
乔飞将手伸到妻子的鼻尖。
没有呼吸。
乔飞再将耳朵贴在她的胸前。
也没有心跳。
乔飞拼命摇晃妻子的身体，大声喊叫着，仿佛在怒喝，让那想要夺走妻子灵魂的死神远离她。
然而无论乔飞再怎么努力，妻子却再也没有醒来。
这时，乔飞忽然发现，儿子正蜷伏在妻子怀中，因害怕被发现而小声地啜泣着，身上沾满了妻子的血。妻子用身体挡下了所有的子弹，因此儿子并没有受伤。刚满十岁的儿子，因过度的惊吓而眼神呆滞，木然地望着乔飞。乔飞俯身抱着两人，愤怒的泪水夺眶而出。
“到了哟，还坐在车上干嘛？”潘离敲了敲车窗，望着还呆坐在座位上的乔飞。
黑色桑塔纳已经停靠在路边，车的旁边就是精中岛神疾病中心。
乔飞与潘离推开玻璃大门，走了进去。
乔飞对精神病院一直没有好感，精神病院中阴森的氛围，沉默寡言的老护士以及行为古怪的病人总能让他联想到美国80年代的惊悚片。精神疾病中心的前台，一位看起来已经到了退休年龄的老护士在打着瞌睡。潘离径直走上去，摇醒了她。
“你好，我们是中岛市市公安局的警察，正在调查一起案件，需要向贵院院长咨询相关知识和事宜，请你帮助我们联系他本人。”说罢，潘离向护士出示了人民警察证。
刚睡醒的护士虽然觉得意外，但还是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哦，好的，好的。”护士对着话筒说了好一阵子，转过身对乔飞他们说，“院长在三楼的办公室，出电梯后直走就是了。”护士指了指走廊尽头的电梯门。
“好的，谢谢，打扰了。”
......
三楼比起一楼要阴暗得多，只有前面的一个房间正发出亮光，院长办公室想必就在那里。
乔飞礼貌性地敲了敲门。
“进来吧。”门内传来一个中年男性的声音。
“两位警官请坐。”院长似乎是个非常热情的男人。
“其实我们最近正在调查一宗杀人案，凶手极有可能是一名精神病患，我们有几个与精神病有关的问题需要向您咨询。”乔飞首先直接道明了来意。
“好的，我会尽力协助调查。”
“那好，我想问一下什么类型的精神病会导致病人产生持续伤害他人的倾向？”潘离突然发声。
“恩......这个的话，其实精神疾病的症状都是十分多样而且具有个体差异性，不过会产生强烈的伤害他人的倾向，甚至杀害他人的症状的，一般是多重人格障碍和精神分裂症患者。还有额叶受损也会导致病人性格改变，出现暴力倾向。”
“那请问我们可以调用贵院这一个月内的医疗记录吗？我们需要借此进一步缩范围。”乔飞提出了请求。
“当然可以。”院长往电脑里输入了一段密码，然后将屏幕转向坐在对面的乔飞和潘离。
“这些医疗记录里有病人的症状、诊断结果、联系电话和家庭住址，希望可以帮到你们。”
两人专心地看着屏幕上的记录，生怕遗漏了重要的线索。
“来这里看病的人好像并不多。”乔飞发出疑问。
“中岛市里，因为生活的巨大压力而患上精神病的人正在逐年上升，但是人们总把精神病看做什么不见得光的事情，来就医的人更是少之又少。9月都快要结束了，但我们接收的病人却仍不到100个。”院长苦笑着说道。
乔飞顺着屏幕往下拉，发现大部分就医的都是抑郁症和焦虑症患者，还有零星几个的强迫症。这些精神疾病显然不会使杰克丧失理智，冒着巨大的风险连续犯案。坐在一旁的潘离显然也十分懊恼，用手扶着下巴继续注视着屏幕。
“等等，往上拉回去。”潘离叫住了想要将记录翻到下一页的乔飞，似乎发现了什么。
“为什么这个病人的诊断结果是未知待定？”潘离指着病人的诊断结果那一栏向院长问道。
乔飞顺着潘离指向的地方望去，病人叫王桥祯，诊断结果那一栏果然和潘离所说的一样。
院长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地说：“这个人叫王桥祯，是我的大学朋友，十几天前他突然主动联系我，他觉得自己患了精神病，于是想到向我求医。不过他的病情非常古怪，我们的主治医生经过讨论后决定先保留诊断结果，只是开了一些精神药物给他，我们讨论出结果后再决定治疗方案。”
“哦？”潘离似乎对这个病人产生了兴趣，“他的症状是什么？”
“据他自己的描述，他早上醒来后发现自己有出去的痕迹，比如睡醒时脚上穿着外出的鞋，睡前明明换上了睡衣但是醒来却发现自己换了别的衣服，甚至有邻居在晚上看见他外出，但是他对此完全没有记忆。”
“我可以保留这位病人的就医记录吗？”潘离向院长问道。
“可以，不过不要泄露病人的个人信息，这非常重要。”
“那当然。”
潘离拿出手机，拍下了屏幕上病人的个人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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