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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怿妧抬起胳膊,转了一圈,这件被北唐赞为“霓裳”的红裙华服便飘扬起来。
浮光锦金丝银线广绣,即便没有朝日扶光,单单是身旁珐琅彩瓷烛台的凤蜡映照,瞧着也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再一看发间簇着的珠钗玉簪,哪怕站在朝康一众贵女里,那也称得上是富贵夺人。
这样的衣服首饰,在萧怿妧的房里,不过寻常尔尔。
“哥哥给的自然是要时时穿戴在身上,若只是放在屋内,岂非辜负?”
萧怿妧好好说话时,言语倒十分悦耳。
此话落在季摇耳朵里,他亦格外受用。
季摇转过身来,带着赞赏的目光点了点头,愉悦道:“装裱而已,小菜一碟,必不会叫你失望。”
“不过……”季摇瞥向紫檀桌上的墨宝,似是有话欲讲,“这有什么好的,不就夸了你两句吗?”
萧怿妧不乐意了,反驳道:“大晏第一公子为我作诗,怎么不好啦?”
季摇冷哼,“大晏第一公子?多半是看在家世和相貌的份儿上。”
萧怿妧眨眨眼,故意逗他道:“虽然北公子长得俊,可哥哥你比他漂亮妩媚啊~”
语罢还猖狂地笑了几声。
季摇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握紧了拳头,好不容易才从牙中挤出了一个字:“滚。”
萧怿妧明知说这话与摸老虎尾巴无异,但她还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于是一个闪身,溜之大吉。
摇月楼并非孤楼,几座楼阁相接,雕梁画栋,碧瓦飞薨。
其后头还有一座庭院,亭台楼阁,飞檐翘角,青砖黛瓦。
这是季摇他们几个的平常所居住的宅院,不对外开放,里面有一众手持刀扇的护卫。
萧怿妧走进她的小院中,此地种满了桃花树。
石凳旁零零散散的开了几坛酒,酒香混着花香,随着春风扑面而来。
桃花芳菲地,清酒醉人心。借着月光望去,一女倾杯畅饮。
“小妧,不是说好今晚取来酿的桃花酒一起喝吗?我左等右等也不见你,就先取了几坛来尝尝。”醉音含混,面红微醺。
摇月楼的小妧小姐是个不通武学且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于是季摇便“贴心”的给她配了个近身女护卫。
正好此女,名为周桑落。
说是护卫,实则酒友。
若是在此地待久了,即便不喝,怕是也得闻醉了。周桑落虽然喝了不少,但酒量实在不错,竟只是微醺,她见萧怿妧来了,还能清醒地为她倒一碗酒。
萧怿妧举碗,与周桑落碰杯,一声清脆声响后,二人一饮而尽。
“你要去朝康了?”
萧怿妧没有回答,反问道:“你听说过,迤江宴吗?
周桑落此时神思有些迟缓,望着黑夜呆了半晌,方道:“好像听过,但是想不起来了。”
“殿试结束后,朝廷为新科进士在朝康迤江边举行宴会,今年会挑选民间乐坊歌舞助兴,我想去玩玩。”
“为了一个什么宴会竟要费这些波折,真是好兴致。但若是你干这事儿,就不显得奇怪了”
周桑落又饮了一碗,“只是这次我不能随你一起去了。”
“为何?”
萧怿妧不能在人前暴露武功,没有周桑落贴身护着她,那岂不是任人拿捏?
“过段时间,苏京的歆湖武会就要开始了,今年除了易慈师兄还得再派一人参加,与他同辈的只有我与掌门,掌门身兼摇月楼楼主需要主持比武大会,自然只剩下我咯。”
周桑落打了个饱嗝儿,又道:“最近可得好好练练,隐川派是苏京四大门派之一,我身为大师姐可不能给门派丢脸。”
看来此次去朝康需要夹着尾巴做人,断不能像在苏京一般作威作福。萧怿妧正想着,又被周桑落的话给打断了思绪。
喝了酒果然聒噪得很。
“你来不来?这两年一次的比武盛会,苏京一百零八派里的小帮派都会参加,四大门派中只有你和陆洺忧不来,他好歹亭中观战,你却连面都不露一下,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周桑落几大碗酒下肚,一直喋喋不休。
萧怿妧明知周桑落是醉了才胡言乱语,但还是忍不住吼道:
“陆氏世代研究毒,他家那功夫“冰上丹青”有多吓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出手就没有转圜余地,你想看与他对战的人全都当场被毒死啊?真是疯了,果然醉得厉害。”
周桑落越发迷糊,觉天地都在晃动,萧怿妧说的话她也只听了几个字。
“什么‘冰上丹青’我还‘酒里飞舞’呢……”
说完,“扑通”一声倒在石桌上。
“破酒量……”萧怿妧小声嘟囔。
她为自己斟了一碗,却没有即刻饮下。先扫视了周围一圈,确定四下无人时,后端着酒碗,跃上屋顶。
萧怿妧倚靠青砖,酒碗随意搁于黛瓦。
望玄霄明月高悬,银汉零星相随。
见人间华灯初上,刀舞剑影轻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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