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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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破门之声与铁棍闷响融在一处，随即便是一阵“噗呲”之声。
冯宁儿的身体已被贯穿数剑，却仍死死扒住房门不肯撒手，直到被几十双军靴踩身而过。
然而就在下一瞬，这队暗杀者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尽数一命呜呼了。
林恒烁雪白的中衣瞬间就被染红了小半边，披散未束的黑发随迎面狂风飞舞着。
一脚踢开横在前路的尸体后，林恒烁一个箭步冲到冯宁儿身前。
这双十五年来给予过自己无限欢欣与宽慰的眼，此刻却停留在目眦欲裂的样子，再也不会变回来了。
她的指尖还在渗出鲜红，身上更是血流如注。
“冯小娘……”，林恒烁再一次试探过鼻息后，缓缓阖上她的眼帘，只觉心中有无数话语想要言说，却又通通卡在喉间，一个字都倒不出来。
一刻钟之后，杨钊派来夜袭林府的人便被杀得一个不剩。
卯时，长安城外。
终于逃到这里，逃到不会有人看到的地方了。
林恒烁将手中亮银枪又握紧几分，再次确认四周环境。
此处为一片开阔荒地，足以容纳一场数百人间的厮杀，但它四周却有层层密林环绕，真是大自然恩赐的绝好结界。
“彰儿、恪儿”，林恒烁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块金色令牌交到林恒彰手中。
“你二人且去扬州临江仙客栈，找诸葛先生。”
“阿姐，那你呢？”林恒彰看到令牌背面的“恒烁”二字，便知临别在即。
林恒烁没有回答，却将他们重重拥住。
“彰儿，往后你一定要护住恪儿，也一定要护住你自己。此地往北二十里有一座草屋，那里有马匹和一些银两，你们只管往扬州去，阿姐不会让任何人追上来的。”
两个弟弟走后，对面一片青葱翠绿也已被黄沙笼罩。
要来了。林恒烁闭上眼，细思应对之策。
如今林家已然不复存在，两个弟弟年纪尚小，唯有得先生庇护方能保得平安。
既然如此，她林恒烁也就不必再以武境为限，顾此忌彼。
不过，一旦使出玄门功法，就意味着不能有人活着离开。
虽说自己的修为已至玄境，却只修了驭金术这一种术法，驭金术有两阶，一阶为『没金铩羽』，此招虽有把握却无太大作用，因为一阶只能控制自己的兵器，而林恒烁只有一杆亮银枪，是否能远程控制其实区别不大。
那便只有二阶的『枪林刀树』了，若是成功只一招就能全灭追兵，若是不成，就无法形成足够的威慑力，杨钊的暗杀便会无穷无尽，而自己总会有无力护住弟弟的时候。
不，林恒烁，这次你根本没有失败的权利！
于是乎三弹指后，这五百多号追兵就看到了这辈子最邪门的景象。
他们的佩剑和佩刀竟都像长了翅膀似的从鞘中飞出，整齐划一听从林恒烁的调遣。
不等他们消化这骇人的信息，空中悬浮的白刃骤然下落，直直朝自己喉咙劈来。
霎时间，死的寂静便覆盖了整片荒地，
林恒烁看着五百多张被吓到胆裂魂飞的死人脸，不自觉地一声冷笑。
她没有意识到，此刻的自己正享受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快意。
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那如瀑青丝已成白雪。
“又过数日，等我得到弟弟们已至临江仙的消息后，便回长安城葬了父亲的衣冠，以及母亲和小娘的尸骨，往后就在扬州随师尊和师叔修行了。”
“怪不得玄门中人依旧称你为林小将军”，秋雪晴将那如雪玉丝穿过自己的指缝，“当时的你想来定是恨杨钊的吧？”
“说不恨那是不可能的”，林恒烁苦笑一声，“但我清楚个人的仇恨并无意义，只会让自己堕入情绪之中，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不过——”
林恒烁抓住秋雪晴缠在自己发间的指节，对她绽开一个极温柔的笑，“爱却是不同的。”
秋雪晴只愣有一瞬的容颜被绯色染满，她即刻别过脸去，却并未抽回自己的手。
沉浸在幸福中的林恒烁并未察觉，秋雪晴眼中漾着一丝转瞬即逝的落寞。
“咳”，楚戎戈略带歉意地轻咳一声，“今日看来，林小将军的经历就算放眼整个玄门也是相当少见的了。”
“是啊”，南宫穹宇叹道：“像我的过往就很普通，八岁那年父母亡故之后，就随一世外高人修行，直到三年半前出师，在隰州遇到皇甫阁主。”
“巧了”，东方曦炎一撩衣摆坐在南宫穹宇对面，“我也是八岁起随一位高人修行，之后的日子普通到很多记忆都模糊了。不过，八岁以前的我一直以乞讨为生，反倒是那段日子还有些特别。”
楚戎戈自听到“乞讨”二字起，他全身的动作就都僵住了。
“大师姐，你八岁前是在哪里……”，楚戎戈似是觉得“乞讨”二字和眼前的东方曦炎太不相配，故而没有说出这两个字。
“并州。”
闻言，楚戎戈心中顿时有同等分量的庆幸与失落一齐泛起，不过他很快就将自己的情绪收拾停当。
也是，如此耀眼的玄戈门少主，又怎么可能会是记忆里的那人？
“抱歉，是我问得唐突了。我也是幼年行乞，而且有个朋友也像大师姐一样生着一双紫瞳，所以才会这么问。”
“哦，那不妨说来听听”，东方曦炎颇有兴趣地一笑，“紫瞳可是极为罕见，我还从未见过除自己之外的呢。”
长安城，西市。
这段故事没有起点，因为自打有记忆开始，那人的影子就一直在自己身旁。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被父母抛弃的，只能从年长些的乞儿那里听说，在他刚会走路的时候，就因家中过于穷困被遗弃在这西市街头。
关于那人的来历也是他从年长乞儿那听来的。
她是十个乞儿中最不幸的一个，一出生就被人当成灾星扔在了西市最阴暗的角落里。
不同于其他乞儿好歹知道自己的出身和姓氏，她对自己的一切一无所知，无名无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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