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红梅落，白雪泣
只可惜师妹师弟都不理解他的野心，竟是带领大半个门派的弟子与自己为敌。
他潜心修炼多年，将门派事务通通交给师妹燕梦昔打理，却不曾想她的影响力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不过没关系，叶权和慕容啸天既死，这世间就再也没有他霍启垣的对手了，旁人如何作想都无所谓，到头来还不都是只有服从的份？
力量真是个好东西，它可以让谬误变成真理，它可以将恶念化为正义，它可以获取你想要的一切。
梦昔、云树，你们可要看好了。
玄戈门，飞火坡上，轰雷掣电，银光漫天。
骇人的天地奇景吓得霍启垣身边众位外门弟子弃剑而逃。
敌方倒戈本来是一件好事，但此时的燕梦昔却半点也欣喜不起来。
“师尊，看掌门师伯这起势，好像是『破空青光』。”
“小舞鸢说得没错，师姐你快带这些弟子走，玄戈门不能没有师姐，我且在这里挡他一招。”
“小师叔我也留下，若是你一人扛下这招那就是十死无生，若是你我二人联手那还能拼个体无完肤。”
驭雷术『破空青光』堪称玄境第一杀招，施术者若于特定地点运功，豁出去甚至能扛下法境一击。霍启垣此时此地的这一招堪称天下无敌手，那又如何是小鸢和云树所能抵挡的？
但确实，他们三个中总得有一人继任掌门顾全大局，再度振兴遭此一劫的玄戈门。
而显然她自己是唯一一个能做到这件事的人选。
涌遍每一根神经的无力感让燕梦昔闭上了眼。
“你们，一定要活着回来。”
话音未落燕梦昔匆匆转身，即刻带弟子们迅速远去。
她没敢等二人回答，她怕自己看到他们的眼神就无法继续果决下去。
见门派众人转眼间踪影全无，江云树和百里舞鸢都深吸了一口气，对彼此重重一点头。
随即，他们二人齐齐向霍启垣所在的方位冲过去。与其等对方势头更甚逼向自己，倒不如以最快的速度先下手为强。
然而就在江云树刚刚摸出火符准备使出驭火术时，却看到另一边的百里舞鸢正对着方才被丢弃的数百把刀剑做出驭金术的起势。
江云树顿时呆若木鸡，金对雷这明摆着就是找死啊！
等等，难道她是想同归于尽？！
但百里舞鸢的动作比他反应过来的速度要快得多，对自己人毫无防备的江云树被她一掌击飞，霎那间便退出老远，待他堪堪稳住身形时，百里舞鸢已冲入满天青光之中。
百里舞鸢一招『枪林刀树』以数百金属尖端直取霍启垣的要害，让这驭雷术的施术者生生受了自己打出的一记狠招。
虽说百里舞鸢也是必死无疑，但既已如此，就要好好利用自己的死，那也算是死得其所。不过——
有些话若是再不说，就只能随自己一道消失于天地之间了。
故而在下一瞬，在发现金雷相拼后立即折返时，燕梦昔的识海中便有句话陡然响起。
“梦昔，是我胆大包天，但这一次，请让我来守护你。”
然而不等燕梦昔反应出这句话的意思，她的思维就彻底滞住，再也无法运转一下。
那是，自爆灵体的声音。
几个弹指的路程，却是这世间最遥远的距离。
当燕梦昔赶回飞火坡时，只有呆滞在一旁的江云树和一片即将消散的青光，再无一人。
自爆的人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哪怕只是一魂一魄都绝无可能。
小鸢这样好的人，不过几日便会轮回转世了吧。
不知若再相见，你还愿意听我的回答吗……
乾耀二十五年一月初七，玄戈门年度比武大赛刚刚结束。
“掌门师兄，听说今年的第一远超前几届，看来咱们内门终于要有弟子了！”
霍启垣看着小师弟兴奋的样子不由得一笑，“今年这个孩子天资颇高，而且她尚不满十三，日后更是不可限量。云树，她和你年纪相仿，你这个小师叔以后可要多关照些。”
“那是自然”，江云树一拍胸脯，“往后师兄你只管教，平日里的练习都交给我。”
闻言，一旁的霍启垣和燕梦昔均是忍俊不禁，随即三人一齐向他们所谈之人的方向望去。
那人一身浅小麦色皮肤，一双浅茶瞳杏眼，栗色卷发直接披散。她身着石榴红直裾袍，身背长弓，腰悬雁翎刀，整个人明艳如火，热情洋溢。她似六月骄阳，仿佛能照亮身边的一切人和事物，驱散近前的一切阴霾。
“神仙姐姐！”恍惚间，那人不知何时已至自己身前，茶水晶般的眼瞳中正映着自己的影子，“舞鸢可以拜姐姐为师吗？”
这句话大大出乎燕梦昔的意料，或许是出于一时间的不知所措，燕梦昔只觉自己的心狂跳不止。
按惯例来讲，第一个进内门的弟子一定会拜在掌门座下，成为门派首徒的候选。
故而燕梦昔转向霍启垣，“掌门师兄……”
霍启垣将视线在她们二人之间走了一个来回，笑道：“梦昔，既然舞鸢这么说了，我看你也挺喜欢这孩子的，那就让她拜你为师吧。”
自那日以来，燕梦昔每逢晨起都会看到桌上整齐摆放的桂花糕、奶酥和苏台茄，每次推开房门都会看到院中的百里舞鸢闻声收刀入鞘，在一片傲霜斗雪的红梅中对她莞尔。
乾耀二十五年二月十七，千里冰封，银霜遍地，漫天飞雪似碎琼乱玉，若千树万树梨花盛放。
酉时，燕梦昔正对着满桌竹纸眉心微蹙，大师兄自继任掌门以来便把所有门派事务通通交给自己处理，这整个玄戈门中真找不出一个比自己更繁忙的人了。
略感疲惫间，却觉身后一阵暗香浮动，一双手蓦地环住了她的肩。
“师尊，落英谷中红梅开得正好，如此良辰美景，错过岂不可惜？”
见燕梦昔并未回答自己，百里舞鸢转到她身前，稍稍扯了扯她的衣袖，“今日是弟子的生辰，师尊就当圆弟子一个愿望可好？”说着，百里舞鸢微微俯身，在一个相当近的位置仰头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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