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沉重的语气，江茶难免的感受到亲切的气息，深吸一口气，打算把自己的经历也全盘托出。
颇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意思。
这许三玄的过往居然也能这么抽象。
“我也不比你好。”
“你都露底了，那我也没道理当哑巴。”
江茶轻叹一声，抬头望着天色，开始组织语言。
其实他打心底已经信任许三玄有真本事了。
先不提出马仙，降头师，蛊虫师这些抽象的门派，道士可是实打实流传许久，实力强悍的老派宗门。
他复仇的对象是那些四处行骗的野路子，而不是看破红尘正儿八经在山上苦修的真道士。
许三玄刚才是很正规的符箓施法过程，踏步，祭祖，念咒，这意味着他已经属于法力充沛，当别人的师傅的水平，而且三根烟就能代替香火，可见他估计还积了不少德，毕竟是医生吗……
这家伙，搞不好真是个隐世高人。
“我天生阴眼，能见鬼，见了十几年。”
“我呢，也很倒霉。”
“我父母在我记事开始的年纪，就离了婚。”
“你猜是什么理由？”
江茶苦笑着，用胳膊碰了一下许三玄的腰。
“……性格不合吗？”
其实许三玄想说的，是不是和别人跑了之类的话，但这种话题还是不要随便乱猜。
“你可别在意我，她就是和别人跑了，和那个死掉的周林跑的，一心想着和他成仙。”
话到这里，许三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尽管他马上咬牙忍住，但脸上的肌肉相当扭曲。
“很好笑吧？我这种外行人，都知道成仙是很困难甚至不可能的事情。”
“那野道士没什么真本事，和你不同，无门无派，这就更可笑了。”
“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我爸消沉了几年，遇到了第二个女人，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也拒绝和她交流，我讨厌母亲这一类的角色。”
“但是，她人挺好，省吃俭用，我爸呢，慢慢的，就靠着她的鼓励和陪伴，重新振作起来，后来二婚，很信任的银行卡给她管，赚的钱都给她。”
“然后呢，我后妈就被一个降头师骗了。她每天送钱出去，求神拜佛。我爸当时在二十公里的市区打工，每个月连着休四天会回家，什么也没发现，我是压根不知道。”
“发现的时候，银行卡的存款已经全部花光了，还倒欠了别人十几万，发现的时候还顺带捉了奸，因为我那后妈也还算漂亮，还不起钱就肉偿，就在家里，一个屋子个中年人，在我上学的时候。”
说到这里的时候，许三玄已经很惊讶了。
该说不愧是阴生子吗？没有一个不是命运多舛的。
“我爸发现我后妈干的破事以后，既没有责怪也没有离婚，只是自那以后再也没回过家。”
“他不再往卡里打钱，后面甚至连我这个亲生儿子也不管了。”
“但我知道，我爸这种老实人，已经是极限了。前一次，我亲妈好歹是只要了一点钱，差不多净身出户，说跑就跑，也办了离婚手续。”
“这一次不仅是第二个绿帽子，还是好几个甚至不只是好几个男人的绿帽子，钱败光还被人当狗一样白嫖。”
“我爸不回来以后，我后妈就去当**，去网上变卖自己，靠身体赚钱了。”
说到这里，许三玄正坐了起来，他清楚的感受到，看似平静的江茶，浑身戾气重的吓人
身子也因为压抑着的怒火微微发抖。
能行……这家伙，也有恨之入骨的对象。
恨意就是最大的动力。
“我爸回来了。”
“差不多是一年的时间。”
“他带回来了一个新欢，浓妆艳抹的那种的风情女。以及一堆虫子。”
“说，养肥了，就能发财。”
“然后，去外面**，天天一身伤口回家，慢慢的，他开始爆发出自己已经崩坏的性格，开始家暴后妈。”
“越来越严重，有几次甚至把她扒光了丢到大街上打，还进了几次局子，出来以后消停了，等她好些了就继续打。”
“我算是被彻底搁置了。有时候连我一起打，但我会反抗甚至和他拼命，他就不打我了。”
“你知道吗……”
江茶站起身来。
“我很难去真正的怨恨她们。”
“一个是我记忆少的可怜的亲妈，我恨她也没有用。”
“我的后妈……在我爸不回家的那段时间，是她保证我的生活费。她每天哭着和我说对不起让我不要恨我爸。”
“我爸以前每个月回家那几天，都会请我去镇上大吃一顿，喝着酒，告诉我，要自己去争取想要的东西。人生不过贱命一条，被人欺负了可以忍气吞声，但一定要报复回去，绝不能像他那样窝囊。”
江茶站起
身来，靠在栏杆上深呼吸。
“我受不了，离家出走，结果迷了路，在乡野山间不遇见了狼。我把狼**以后，自己也快**，结果……遇见了狐仙……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反正一只很大，没臭味，干净的黄狐狸把我拖到她的地盘。”
“她给我肉吃，给我看书，她的地盘上很多树洞，树洞里有一些古书，我不知道怎么来的，就天天看。”
“17岁的时候，她就把我撵走了，神奇的是，我还真找到路出去，就跑到了小镇上开始装模作样用三脚猫的道行的**。”
“我看见了……她叫绫清。反正迷迷糊糊认了主。就这样。”
“最近……我失眠多梦。梦里是其他的世界，最开始我还梦见自己把梦里的东西带出来，但是这其实都是我的幻想……”
“我开始忽然性的晕倒，做个春秋大梦，梦里我见到了红尘坊，羽落尘……这些是另一个世界的门派和地名，梦很长，我自己都醒不过来，只能被动的再次忽然苏醒。”
“哦对了……还有一个问题，可能是我的阴眼导致的，我的眼睛里看到的，在梦里的所有人，都是怪物。她们的脸会在人和怪物之间不断切换。”
“这就是我的人生经历以及现在的症状。我开始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甚至开始看见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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