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泳池
放学的时候塞拉·科尔拦在了她面前，女孩很高，除了身材有些单薄外，一眼看过去像高中时期女孩们偶尔回想都会会心一笑的那种白月光。
她垂眸，背靠在艾尔的储物柜上，如同专门等她那般。
“你有事吗？”
艾尔指了指她身后的柜子，示意她挡住了。
塞拉微微一笑，将挑染的碎发挪到耳后：“你知道伊恩的飞车上了嘻哈帮黑名单吗？”
中城高中属于嘻哈帮的地盘，这是三个帮派私下定的，如果说中城高中的飞车团一定和哪个帮派有牵扯，也只有嘻哈帮了。
艾尔挑眉：“你想说什么？”
她的眼中没有惊讶，看来是知道了。
塞拉朝她凑近，眯眼看人时眼中带着股风流：“我看你今天没开车，不会是怕了吧？”
艾尔昨晚没睡好，今天一整天都压着火气，她右手拿书一下一下地轻敲腿侧，她什么也没说，塞拉却莫名觉得她有些不耐烦。
她往旁边挪了挪，把她的储物柜还给她：“我现在有个机会能让你从黑名单下来？”
“什么机会？”艾尔打开储物柜，整理好，把背包拿出来背上，洗耳恭听。
“我就是嘻哈帮的成员，我们现在需要侦探，你如果能帮我们找人，不止可以从黑名单下来，还有别的报酬。”
是了，虽然警方没有透露，但学校公告栏上写了她是伊恩一家雇佣的侦探，只要稍微来学校一问......也不用问，学校飞车团成员应该都知道，所以校外帮派邀请她也不奇怪。
至于塞拉说的找人和别的报酬。
她的说辞令她不禁想到昨晚反叛帮说的那些大饼。
修车行的爱德华·巴克也曾说，侦探现在很抢手。
艾尔双手环胸：“找什么人？你们能给我什么？”
塞拉看了看四周，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下巴微抬，提脚往教学楼偏僻的一间教室走去。
走廊尽头的复古时钟指向四点一刻，时间还早，艾尔跟了上去。
她们来到一间空教室，教室很大，正中间放着一架钢琴，这是间音乐教室。
塞拉·科尔很绅士地让她坐在第一排，自己则坐到了她面前的桌子上，她撑着桌角，纹路清晰的唇瓣一张一合。
她说的内容跟昨晚反叛帮说的完全一样。
连报酬也一样。
这就有趣了。艾尔摊在椅子上，书包被压紧，漫不经心想道。
她微微仰头跟塞拉对视。
“我会考虑的。”她忽然站起来，也撑着桌角，“我是外地人，不太了解纽约市的行情，20亿是随随便便都能拿出来的吗？”
不是10亿，不是30亿，偏偏跟反叛帮拿出来的数量一模一样。
“你担心这个？”她拍了拍艾尔的肩膀，“我理解，我从初中开始就是嘻哈帮成员，他们会说到做到，而且你现在是我的同学，我不会骗你。”
艾尔点头，装作信了，她额头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眼下一片阴影。
“我也一直有意愿加入学校飞车团，我也知道你们跟嘻哈帮有牵扯，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顾虑，我还有一个问题，好奇很久了。”
她捏住塞拉放在她肩膀的手腕：“你们这种帮派靠什么挣钱？”
塞拉眼含晦涩，忽笑了两声：“看过《教父》吗？我加入他们从来不是为钱。”
.
艾尔走在塞拉身后，看她跟一群人勾肩搭背地走远了才回头又回到了教学楼。
她开始好奇反叛帮和嘻哈帮的关系，塞拉说得再怎么好听，她也不认为不靠任何利益这些非法帮派就能组织起来。至少这两个帮派的下达悬赏的那波人是有关联的。
教学楼背后荒废的游泳池就是校长希望她能查探的地方。
那是一个露天泳池，最外边有一层高墙，随着时间流逝，瓷砖砌好的墙面缝隙里长满了爬山虎，常年未修剪的树木枝桠将泳池藏匿在了最深处。
艾尔跨过一个阶梯走了进去，她拿出彼得帮她改良过的灵魂探测器在周围扫来扫去，藻类植物、常年未打扫的观众台、腐败的树叶花草、积了很久的污水，从最外面到最里面的更衣室、休息室，不放过丁点儿。
但查了很久探测器没有任何反应，这个地方除了看上去阴森了点，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就连校园传闻的哭喊声她也没有听见。
一个人的传闻有可能是假的，可这么多人都说了同一古怪之处，校长都请来了警察，即便跟她狩猎的内容无关，也肯定有某种异常。
现在时间是下午六点半，她本想先去吃点东西等晚一点再来看看，但又怕晚了学校不好进，虽然校长说了她可以查，但不代表是用半夜溜回学校的方式。
她找了个干净一点的地方坐下，从包里一阵摸索，找出了三块巧克力。
太阳即将下山，天边的光渐渐消失，游泳池的方向更是太阳难以入侵的寂静之地。
等天全部黑完，她再次用探测器扫了一遍。
还是什么也没有。
确定探测器是好的，她从更衣室里出来，本以为今天会无功而返时，“呜呜呜”的声音飘进了她的耳边。
原来真的有哭声啊。她想。
哭声断断续续，却很凄凉，在黑夜里如同遭遇了不幸的恶鬼就要来索命。
因为今天只是来查看是否真的有异常之处，艾尔的的包里只准备了盐和一把野外工兵铲。
工兵铲是铁做的，对鬼魂之类的有一定作用，和盐一样方便携带，她就一直带着了。
朝声音的方向悄悄靠近，工兵铲被她握得很紧。声音是从泳池里面传出来的，泳池的水早就干了，也没有人打理，艾尔从更衣室出来跨了两步阶梯，泳池和观众台就一览无余。
对了，泳池太大也太空，一眼到头，她就没有跳下去查看。或许异常就在她忽视的地方。
月亮还没有出来，也可能只是不愿把偷来的月光施舍过来，泳池里本就有很多干涸的藻类，天黑了也更看不出什么了，而哭声还在继续，并且越来越大。
艾尔拿出手电筒照了过去。
倏地一下，哭声不见，引怪就需要以身作饵，她和“怪”都发现了彼此。
灯光大亮，泳池尽收眼底，只有探出头的树叶随风婆娑。
女孩往前走了几步，她停在泳池边四处打望，是“怪”跑得太快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放弃了，转身往回走。
她用的户外手电筒，手电筒的光很强，一扫射过去，黑夜都亮了，有人躲在她的死角，紧贴着泳池边，他发誓自己没有再弄出任何声响，可即便这样，她还是发现了他。
“抓到你了！”她虚晃回头又立刻跳了出来，将光对准了底下死角。
光源背后的脸实在看不清，强光还射在瞳孔上，他不适地挡住，眼角的泪光更加显眼。
“我见过你，”艾尔身手利落地来到泳池底，将光源从男孩的眼睛上移开，她走到他面前，“你是达利·兹利德对吗？”
男孩抹了两把脸上的泪水，似乎被人看见自己懦弱的一面对他而言是一件过于丢脸的事。
他当即起身就想走。
可谁知他刚站起来，就踉跄一步差点摔倒，他扶住瓷砖，蹲太久腿有点麻了。
艾尔：“所以，学校游泳池的传闻是因为你？”
无怪乎她这么想，谁在晚上看见他在这里哭都会这么想。
“当然不是！”达利脱口而出，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对面人把自己当成了怪谈的源头。
艾尔又朝他的方向走了几步：“晚上、哭声、你，找不到别的原因不就是你吗？”
她边走，达利边后退，她没有问他大晚上在这儿哭的原因，却用行动逼迫他自己说出来。
绿色眼睛的女孩曾在体育馆问他：“你是自愿替他们买东西的吗？”
她平时不说话眼中都带着淡淡的笑意，他知道那是她伪装的笑意，因为他见过她浑身冰凉不怒自威的模样。
她那时是想替他出头，冰凉与威压对准的是艾维斯他们，可今天，就是现在，这种冷漠地像冰刀的样子，对准的是他。
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退无可退，手指扣着泳池背后砖块间的泥土，他摸到了湿润的青苔。
“还不是因为你！”他用几乎吼的方式叫喊出声。
艾尔困惑歪头。
“艾维斯·布朗尼之前答应我如果通过考验我就可以加入篮球社，我本来没有资格的，但我们说好了，他也答应我了，呜呜呜......”
达利蹲了下来，手捂住脸：“你知道我真的好想好想打篮球吗，因为你他失踪了，他之前答应我的那些话，篮球社说都作废了。”
“我知道你是好心，我知道也都是他们那个什么狗屁邪.教的错，可明明差一点儿！”
所以他哭的原因只是因为加入不了篮球社？
艾尔迟疑了一会儿，又道：“学校怪谈......”
“我说了不是我！学校怪谈早就有了，我才二年级，今年才16岁！”他猛地抬头，眼里有因为哭太久而出现的血丝。
艾尔无奈收了满身戾气，她揉了揉眉心：“加入学校篮球社就这么重要吗？”
达利点头，手电筒的余光照到他因为蹭到青苔而乌黑的裤腿。
“我喜欢他们打篮球的样子，那些很高的人，他们的眼神，他们的坚定不移。我希望成为他们的一员，我永远忘不了第一次看篮球赛的模样，”他的眼中露出向往，“那些朝着梦想前进的人眼里的光是不一样的……”
“我希望变成眼中有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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