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离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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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张虚白的三名徒弟各自分工，为离京的准备忙碌起来。

大徒弟负责出门备齐干粮及联络车马；小师弟负责跑腿去办通关文书；至于姚尚则负责收拾行李。

姚尚想到离京过于突然，担心姚家人一时找不到他心慌，于是便写了封信要让人帮带去姚家。

正巧在院子里碰到张虚白，张虚白也道自己等会有几封信要送，等会一起让人把信送出去。姚尚一听，欣然把信交给张虚白，便继续整理行李去了。

张虚白独自站在院中，手里捏着姚尚的家书，愁绪如麻。

不知太一宫情况的姚家今日正忙着把杨梓送回杨家。姚老太太虽然不舍，但也知如今既然杨家事了，姚氏一家断没有理由继续住在姚家，只能认真的送离了姚氏一家。

杨家那边，李氏为除晦气，早上特意请来了道士来驱魔做法，以求杨梓回来后平平安安。

杨桢则在忙于打扫好屋子等着姚氏带杨梓回来。杨桢之前本计划是随姚氏回姚家，但姚氏却道杨梓就快回来了，杨桢若跟着去，怕是回来时车上太挤了。

既然如此，杨桢也不强求，只说让姚氏把信交给姚鸿即可。

就几日功夫，姚氏已经真的开始把杨桢当成大孩子了，许多事也与她实话实说，不再像之前那样哄骗她了。

杨桢吁了口气，插着腰扫视已经打扫干净的屋子，可还是觉得有些不满意。于是一骨碌跑进厨房，左闻闻右看看，最后抱起一坛子白醋再回屋里。

她让春儿在熏艾之前，拿树枝把白醋播撒到房间中，将门窗关闭，密封一炷香之后再通风换气。吩咐完这事后，她才终于心满意足的跑到堂屋去吃点心去了。

李氏刚刚就听下人来告状，可又见杨桢兴致高涨的忙碌着，只是无奈地摇摇头就任由她去了。

二月的天气已渐渐变暖，许多人都已减去了身上的冬衣。

晌午，微风轻拂，浮云淡薄。等了许久之后，姚贤和抱着杨梓的姚氏终于回到了杨家。

李氏见到此景，仿佛又看到了正月初八那日姚氏到京的场面，见到面色枯槁的杨梓，心酸得又几欲掉泪。

杨桢见杨梓精神尚可，一双眼睛神采奕奕，心道看来这几日在姚家算是休养得不错了，比之前好了许多。

她越发有信心，只要营养跟得上，再细细调理，相信杨梓会越来越好的。

见杨梓不打算睡觉，她便上了暖阁挨着杨梓和他聊天，趁着姚氏不注意，时不时掰了小块茯苓糕塞给杨梓。

得逞后两人眯着眼，得意的捂嘴笑起来。一时间，其乐融融。

只是这种情绪只维持到傍晚，刚刚送离姚贤，不到一个时辰，突然说姚家派人传信过来给姚氏。

姚氏都糊涂了，觉得十分莫名其妙，这会怕是姚贤才刚到家不久吧？怎么突然送了信过来。

打开信一开，姚氏大为惊讶，杨桢忍不住凑上前来问，姚氏回答说：“没想到你姚尚舅父居然离京比我们还快！信上说明日你姚尚舅舅就要随他师父离京了。”

杨桢脸色突变，赶紧扯过来信一看，确认了这件事情的真实，抿着嘴一言不发起来。

姚氏被杨桢的反应吓到了，她想不通。即使是姚尚离开得突然，可杨桢也不至于如此紧张吧？

杨桢站在原地想了想，起身便往书房走去。

姚氏满脸疑问，但也没太管着杨桢，起身去院子中看杨梓的药，如今她对杨桢的信任已非同日而语。

杨桢写完信，问姚氏拿了三十文铜钱便出门去。

她在茶肆附近见到了之前替她送过信的闲汉，赶忙把信和跑腿费给他，让他马上将信带至姚家，还特意让他对姚鸿说一句，此信十万火急，求姚鸿尽快将信传入宫中。

她望着闲汉远去的背景，心中莫名发慌，不敢想象姚鸿会不会在家，在家会不会立刻入宫帮忙传信，若是真的碰上姚鸿不在家，那……

杨桢垂头丧气地走回杨家，看到姚氏，纠结许久才鼓起勇气问说：“娘，今天大外翁有在家中吗？”

姚氏回忆了一下，点点头：“在呀！我们上车前他还特意交代了熬药的时间。”

杨桢松了口气，有些如释重负的露出个微笑，但紧皱的眉头却纠结了一整夜，直到睡着都没有未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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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正，崇福已经松了头发，半眯着靠在榻上等着晚上份的药端上来。

突然，静香急匆匆从屋外跑了进来，轻轻地摇醒了崇福。

崇福迷惘着“唔”了一声，见静香在侧，下意识便以为是药来了，闭着眼就伸手要接药。

“公主，姚医官派人传了信来！”静香降低了音调，在崇福耳侧说道，“方才在玉华殿外来了个医学生，说是姚医官派他来送一封信给你。”

“姚医官？”崇福接过信，却有些不相信，姚鸿为崇福和杨桢传信极为谨慎，从未假借他人之手，怎么会轻易让一个学生过来送信？

她这般想着，手上的动作却并未停下，撕开信封打开信纸一看，满页纸上确实是汉语拼音，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放下戒备自己默念起来，新的内容却让她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

静香在一旁观察到崇福的手有些微微颤抖起来，她有些担忧，赶忙问说：“公主这是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崇福却摇摇头，用力地抓住了静香的衣裳道：“你赶紧去小娘娘身边打听一下，今夜爹爹可有宿在后宫，宿在了哪里？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崇福面色沉静如水，眼神中却散发出来的严肃令静香有些害怕的。她郑重地点点头，起身就往王贵妃处去。

崇福见静香出去，把门合上了之后，才重新摊开信纸再仔细看其中内容。中间有宫女要推门进来，崇福眼睛都未抬便高声呵斥道：“谁让你进来了，滚出去！”

宫女身影颤抖了一下，赶紧缩回半边已经跨入房中的脚，十分忧愁地低头看了眼托盘上的药汤，却也不敢再进去了。

她站在门外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决定灯等不知去了哪儿的静香回来，再让她帮忙把药端进去。

她再三确认，信里内容描述的语气、字迹皆为杨桢所有，她才不得不接受张虚白居然就要离京的事实。

崇福突然想起昨日张虚白入宫，会不会就为了此事？甚至昨日官家见完张虚白后还来了玉华殿，到底是她太大意了。

半个时辰之后，静香端着药走了进来，崇福随即坐直了身子。

“官家今晚在刘贵妃宫里。”静香边说边双手递上药碗。

崇福点点头，垂眼专心饮下药汤，隐藏住自己眼中的情绪。

夜已深，芷泽轩很快就熄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