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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两兄妹聊得太久,当晚终究没能过去向王贵妃道歉。赵楷走后,崇福以为自己今夜注定无眠,然而却一夜无梦。
等到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要去给王贵妃请安之时,许妈妈在半路上悄悄告诉她,早上皇后下了懿旨,贵妃王氏,无视宫规,罚俸两个月,禁足十天。
崇福心里咯噔一声,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王贵妃,而王贵妃又会如何看待她。
她在正堂门前徘徊了许久才犹豫豫地迈步进去,没脸正眼去瞧王贵妃,低垂着头等着挨训。正在给熙淑公主喂粥,见崇福进来就随意瞟了一眼,平淡地道:“宁姐来了?趁热赶紧过来吃饭。”
崇福不好意思地走过去坐下,偷偷瞄着王贵妃的脸好几次,一接触到王贵妃的眼神就移开。王贵妃不禁觉得有些好笑道:“怎么了,你这是怕我呢,还是觉得对不住我呢?”
“小娘娘,昨天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崇福耷拉着脑袋小声地道歉。
王贵妃沉默不语,似乎把心思都放在了喂饭上。
崇福心想她果然还是怪自己的,失落地坐直了身子,埋头吃起自己的粥。许久,才感觉到王贵妃轻轻搂住了自己,温柔地道:“宁姐,小娘娘确实太急了,但你记着,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都是为了你好。”
我已经知道了。
崇福心中暗暗回答。然后她抬眼瞅着王贵妃,道:“小娘娘,你没事吗?”
王贵妃和蔼地说:“放心,我没事。这些惩罚是罚来要给宫里其他人看的,毕竟是仁明宫,免得其他娘子有样学样罢了。”
崇福这才放心地点点头,乖巧地自己吃起粥了。
王贵妃又道:“既然我被禁了足,可不可以劳烦崇福公主替我去仁明宫谢恩呀?”
崇福疑惑地抬眼,见王贵妃笑得一脸灿烂。
“请完安,顺便把静香给接回来吧?”王贵妃说得一脸轻松。
崇福惊得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问道:“这、这样就可以了吗?静香真的就这么可以回来了?”
“十日紧闭加两个月贵妃俸禄,难道还换不回一个小宫女?”王贵妃默默崇福的头道,“这算是小娘娘要教你的第二件事,与其惶惶不安于别人手中的把柄,还不如就把静香收为己有,你不妨想想有没有办法?”
“若是我想不出来呢?”
“放心去做,还有我呢。”王贵妃一脸笃定,“你尽管去想办法,做错了也不要紧。”
看到王贵妃的信任,崇福不禁油然而生出自信,点点头肯定地说:“小娘娘,我会做好的。”
见崇福出去,许妈妈才一脸担忧地问:“贵妃娘子,公主这个年龄就让她这么做,会不会太早了?”
王贵妃却欣慰地目送崇福的背影,笑着道:“是早了些,但局势逼人,也没办法了,况且三哥儿昨夜不是在她房间里和她聊了一宿吗,三哥该知道的,她怕也都知道了。”
“宁姐刚出生时跟小猫一样,当时我日日心惊,担心她一不小心没了气儿。这么些年来,就盼着宁姐能一生顺遂、无忧无虑,但如今不行了,终究是我的孩儿,自然是该随我的。”王贵妃一脸骄傲地道。
崇福是午后去的仁明宫,没想到在半途见到了荣福公主。
荣福公主见她先是一愣,得知崇福要去仁明宫后,歪嘴笑,还带着几分嘲讽:“听说贵妃娘子去关了禁闭,九姐反倒不在玉华宫里陪着贵妃娘子。要我说我们姐妹里九姐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玲珑心思,知道先哄得孃孃开心更重要,也难怪爹爹总惦着你了。”
荣福的话听着刺耳,但崇福经昨也赵楷赵楷这么一说,倒也知道为什么荣福总看不惯自己,想必她耳边的妈妈和宫女没少说王贵妃的坏话。
她虽不欲惹出口舌之争,但也不是随便任人欺负的,她爽快地承认:“二姐说的是,只不过我不仅要去哄孃孃开心,等会我还要去哄爹爹开心,反正爹爹发了话,我只要有事都可以直接报到福宁宫去。”
能直接传话福宁宫,也就只有皇后和几个贵妃娘子有这权力,在公主之中,崇福算是头一份。这时候用来虚荣一把,也能刺激刺激荣福。
果然荣福眼中浮起怒意,紧抿着嘴恶狠狠盯着崇福。
崇福才懒得与她说太多话,还有正事要处理,便行了礼上了小辇就要离开。临走前不忘丢下一句话:“对了,二姐,今后别再撇着嘴巴说话了,难看!”
气得荣福在后面直跺脚。
到了仁明宫,郑皇后果然如同王贵妃所说,待她一如从前,仿佛今日罚王贵妃禁足和俸禄的不是她一般。崇福先是待王贵妃行礼谢恩,并转达说王贵妃定会好好思过。
郑皇后叹了口气:“九姐比大姐都懂事,还会替小娘娘过来谢恩。不过这些都是大人的事,九姐可别怨我!”
崇福忙道:“我怎么会怪孃孃呢,小娘娘已经与我说过利害,崇福要多谢孃孃帮忙才是。”
郑皇后欣慰地点点头,又说王贵妃罚俸两个月,有开皇后私库赐了好多衣料子给玉华宫。
崇福见郑皇后没点到重点,只好自己开口道:“孃孃,小娘娘需禁足十日,说、说让我替她把人带回去——”
郑皇后一听愣住了,看着崇福懵懂无知的杨梓,无奈地抿嘴道:“唉,你小娘娘何必如此,你还这般小,也罢,你在这等着,我让人把静香带上来……”
“孃孃,”崇福开口制止,而后询问道,“我想亲自过去,就去那儿把静香带出来,可以吗?”
郑皇后深深地凝望了崇福许久,复而垂下眼帘,吩咐人带她去。
又来到昨天的地方,墙上的三角梅开得正旺,她看向关着满儿的空房,房门上依然锁着大锁,走近了还能隐隐听到她的咳嗽声。
崇福问领路的宫女道:“满儿的病,今日还需要用药吗?”
宫女脚下一僵,但随后十分自然地回答:“禀公主,这染了伤寒,得吃至少五日的药才能好呢!”
王贵妃告诉过她,前三日给满儿的是哑药,之后才服用的是止咳的药。崇福点点头,就随着宫人往右侧的房间走去。
仁明宫的宫女把大锁打开,只见静香衣衫凌乱地站在门后,见到崇福一脸激动,两行热泪沿着脸颊留下来。
“公主……”静香小声地唤着崇福。
崇福面无表情地盯着静香许久,而后才露出灿烂的笑容,道:“静香,别哭,我来带你回宫了。”
静香一听,立刻拿着用手擦了擦脸,开心地点点头,都不愿再多待在这里一秒,头也不回地就随崇福离开。一旁房内的满儿听到这边的动静,焦急地问道:“静香姐姐,有人接你出去了吗?”
静香正要凑上前去回答,突然崇福拉住了她的手,面无表情地朝她摇摇头。静香不知所措地咬咬唇,终究没有说话,就这么随着崇福离开,耳边都是满儿一次又一次的叫唤。
一直走到满儿听不到的地方,崇福才止步,吩咐众人道:“你们都退到拐角那边去,我有话与静香说。”
玉华宫的宫女之前就得了贵妃的嘱咐,赶忙拉着带路的宫女依照崇福的话退了下去,只留下崇福和静香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