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阁覆灭的半月后，楚翞离重回故地，他来取一件东西。
昔日林立的楼阁被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被火熏黑的断壁残垣上还依稀可见那日的血迹，连火也灼烧不净。
往日属于邀月阁的人死的死，逃的逃，有人隐姓埋名，有人四处逃亡，楚翞离站在废墟外定了定，握住后腰的刀柄往里走。
“站住！你是何人？来此做甚？”
身后有人历声喝住他，楚翞离停下脚步，偏了偏头，看武器装束，是苍茫派的弟子，也是他的仇敌之一。
今日艳阳高照，适合杀人。
见楚翞离不答，苍茫派弟子走上前想看个究竟，一步，两步……楚翞离默数，然后侧身反手拔刀，刀光一闪，血花飞溅，楚翞离甩落刀身鲜血，收刀归鞘，继续往里走，身后，苍茫派弟子徒劳地捂着割断的脖子，跪到在地，久久不愿咽气。
不远处，有其他人察觉到这边的不对劲聚集过来，为首的人认出他，冷笑一声，招呼其他弟子拔剑扑上来：“楚翞离，你居然还敢回来找死，真是勇气可嘉！”
“聒噪。”楚翞离漠然低声道，拔刀回身不躲不避，一刀砍在最先一人刺来的剑上，震得那人差点失手松开剑。楚翞离没给他机会，趁着他还未缓过来，一刀砍向他的脖颈，刀锋凛冽，直接砍断锁骨。
楚翞离偏头避开刺来的剑，快速后退抽出刀，撞进身后偷袭之人的怀中，用力一推刀柄，反手将刀插入那人腹部，往下一压，一气呵成，血喷涌而出。楚翞离拔刀抬手，刀身横面架在另一只手腕间，已经挡住削来的一剑，楚翞离用力将剑震开，刀柄在手中灵活一转，携风雨之势向前斩去，那人勉力化解，楚翞离冲上去，两人交手数招，那人手腕一麻，长剑脱手飞出，楚翞离刀锋下斩，砍下那人半边脑袋。
剩下的几人被楚翞离的冷酷凶狠震住，竟一时没敢再上前。
为首的人一咬牙，恨恨道：“一起上，不必对邀月阁的余孽留手。”说完自己先出手。
楚翞离侧身举刀，剑锋擦着刀身而过，楚翞离不退反进，刀口滑过剑身借力一转，已经斩向那人的颈部，那人转刺为挡，将楚翞离的刀势挡下，其余两个弟子也已攻来，楚翞离挥刀将为首之人逼退，顺势一转，脚尖踢在其中一名弟子腿弯，那人顿时失去平衡，楚翞离眼疾手快，趁他还没跪下抓住衣领往后一扔，恰好撞上另一人。
时过两刻，楚翞离检查着倒在地上的人是否还有活口，依次在致命处补上一刀，做完，他用袖口擦净刀身上残留的血迹，收刀归鞘。
受了几处轻伤，不过不太要紧，他懒得处理。依靠记忆中的位置找到师傅曾经的住所，楚翞离沉默地四处翻找挖掘，终于在日落时分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那是一柄断剑，本来被师傅保存得很好，现在已经被大火烧黑。楚翞离仔细擦拭，解下一直背在背上的包裹，将断剑与包裹中碎成三段的刀放在一起，重新包裹起来系在身上。
不远处就是曾经的邀月楼，顶层曾是阁主凌月的住所，原来围墙倒塌后，两个地方看起来这么近，以前都没有发觉。
楚翞离驻足看着那片废墟许久，转身离开。
残阳似血，他踩着满目疮痍，越走越远。
第二日清晨，沈砚疏醒来时却见楚翞离已早早起来，正倚在窗边翻看他昨夜留在桌子上的书。
今日亦是晴天，一缕阳光穿过窗框照进来，澄莹温柔，让人看着便心生暖意。
听到沈砚疏坐起的声响，楚翞离从书中抬头微微一笑：“正好，我有一处不明，想请教一二。”
沈砚疏穿好鞋，走过去他身边。
楚翞离低声道：“庄子云；天地一指也，万物一马也。可凡目之所见，天地万物百态不一，各行其道，为谓之一？”
沈砚疏凑上前看了看，轻声道：“老子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以一意指万物生成是由简至繁的过程，庄子所云的一，亦为如此，所谓之一，是说看待事物应去繁至简，看向其本源，道通为一，万物浑然一体，天地万物也没有什么区别。”
楚翞离豁然开朗，点头：“原来如此，受益匪浅。”偏了偏头，却发现刚才沈砚疏为了看他手上的书，此时两人站得有些过于近。
楚翞离往后靠在窗框上，不动声色拉开距离，合上书递还沈砚疏，笑道：“时间差不多，我们也该准备出发了吧？”
“也好。”沈砚疏接过书，转身先将书籍收进包裹中，然后将床上的被子叠得一丝不苟。
楚翞离叫来店小二，准备了些洗漱用的水和东西。
平常，又和睦。
收拾整理好，两人牵了马出了客栈。在街边小店填饱肚子，两人从北边的城门出城。
离漠城大概还有三日的路程，不近，不远。路旁有几家农户已在田间劳作多时，此时正停下来坐在田埂上休息。
勤劳的农妇挑来热气腾腾的食物和水，先给晒得黝黑的丈夫倒了一杯粗茶，然后再将蒸好的包子拿出递给丈夫，还配了一碟酸辣的咸菜。
楚翞离看在眼中，突然想，自己身边的女子好像都没有过这般贤良淑慧的。
性情直率的师傅楚衾，自幼随父习武闯荡江湖，二十有几时已是武林中有名的刀客，红衣惊涛，争强好胜，便是男子也没几个比得过她的。
平日里看起来和风细雨的凌月，饱读诗书，心思细腻，骨子里却是个骄傲不甘服输的人，他人予之于礼，她自还之以礼，可若他人算于心计，那她也必将报与阴谋，绝不留情。
说来也怪，这世间的大多数人似乎都会下意识认为，这不应该是一个女子所该为的。若是一个男子优柔寡断，世人会说，他是妇人之仁。若是一个女子行事果决，雷霆手段，世人会说，她蛇蝎心肠，为人歹毒。
对于他人毫无凭据的诽谤，凌月只是说，人，从来都是先为人，然后才是男人或女人，最后才是谁的谁。
她只是用自己认为有效的方法，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至于其他，她顾不了，也改不了。
她说的时候轻轻笑着，好像真的什么也不在意。
“荆羽。”沈砚疏突然喊他，楚翞离转过头。
“去过漠城后，你有何打算？”沈砚疏问。
楚翞离没有犹豫，笑着说：“去做我还未做完的事。”杀他还没杀尽的人。“或许那时，你就能从某个路人口中听到我的大名传遍江湖。”虽然他的名字早已传遍江湖，虽然不是什么好名，而是恶名。可此时他当玩笑般说，好像自己真的只是一个初入江湖心生向往，打算去做一番事业的年轻人。
楚翞离说笑着，连自己也不信。
沈砚疏点点头，回应他的愿望：“愿君，得偿所愿。”
楚翞离笑着：“那便谢君吉言了。”
他突然很想知道，待日后沈砚疏知道自己真实身份时会是何种表情，愤怒？亦或厌恶？他想象不出来，他所认识的沈砚疏从未对他人做过那么明显的表情，从来都是淡然的，初见时冷漠又疏离。
他莫名觉得期待，期待死亡的那天，他能死在沈砚疏的手上，好将炽热的血抹在他的明月白雪之上，再也擦不干净。
“沈砚疏。”楚翞离喊他的名字，笑得越发开心。
以后你来杀我吧。楚翞离在心底说。
沈砚疏抬眼看楚翞离，看他清澈明亮如星辰的墨瞳，盛着热烈似火的笑意，有一种拔刀遥指苍穹，试问天下人的傲气与不畏，可沈砚疏等了很久，也没听到楚翞离的下一句话。
楚翞离移开视线，看向天边，声音轻柔：“没什么，你的名字很好听。”
沈砚疏觉得莫名，但没有追问。
孤雀南飞逐日白，青山远望道且长。
楚翞离第一个复仇的目标是九重阙。九重阙是江湖中小有名气，善于消息收集与暗杀的门派，也是昔日与邀月阁合作多年的盟友，邀月阁的一败涂地，少不得九重阙的从中推波助澜。
九重阙的核心所在鲜有人知，可不巧，楚翞离知道。
或许是已对九重阙的一些所为起疑，凌月早对九重阙有所提防，暗中费了不少手段寻找九重阙的机密，可惜她还是慢了一步，棋差一招，落得个满盘皆输，邀月阁从此在江湖除名。
天公不作美，那一夜让绝望的楚翞离，凭着一腔不肯咽下的愤恨杀出重围，活了下来。
谁也没有料到。他是一个惹人生厌的意外。
凌月对这个几乎是从小带大的孩子很信任，邀月阁大小事宜很少有瞒着他的，凌月虽从未言明，可让他接触越来越多的事物机密，无形中已将他当作邀月阁下一任阁主培养。
她总愿将最好的都给他。
只是，一夜之间，一切成空。九重阙自然成了楚翞离仇恨的第一个发泄者。
隐踪匿迹，搜罗情报，楚翞离的行动沉稳有效，待时机成熟，他一人一刀闯进九重阙最隐秘也是重要的藏书楼。
小说推荐：《成为神明的我只锤奇观》《不可以离婚》《重回千禧当学霸》《从流浪地球开始的位面战争》【异度荒尘小说网】【星空职业者小说网】《诸天：从九龙拉棺开始无敌》《逢君》《买活》《捞尸人》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请尝试点击右上角↗️或右下角↘️的菜单，退出阅读模式即可，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