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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过年，市医院人并不多，尹西带着罗越菲挂好号，刚一转身就看到了走进来的程玉，叶湘站在他侧后方，穿着一件黑色大衣，嘴角噙着淡笑，目光闲适地看着她。
尹西愣住，没想到叶湘也会来。
突然耳旁响起一道带着怒气的声音，“你来做什么？”
是罗越菲，声音低沉，不用多猜，这话一听就是对程玉说的。
程玉蹙着眉，上前来拉罗越菲，被她闪身躲开，两人一推一搡，有来有回，尹西插不进去手，干脆退至一边，抱着胳膊当观众。
争吵的话犹如八点档的狗血剧，对尹西而言没有任何新意。她数着时间，准备在距离下班还有半小时的时候，提醒一下。
余光之中，偶然瞥见叶湘的笑眼，估计一直在看她。
原以为再也不会见面，没想到再见会是在医院，而且旁边的人还在上演八点档，为数不多的围观群众已经投来好奇的目光，尹西转了个身，背对两位演员，对叶湘说：“你怎么来了？”
“喏。”他下巴往程玉那边努了努，“来看戏。”
罗越菲已经哭了，被程玉拥进怀里，尹西对他的话深以为然，“那你还挺有闲心。”
猝不及防的，他闷笑了一下，“这种话你也信？我来当然是想见你。”一双眼凝视着她，里面潋滟的水光似要把人吸进去。
尹西错开视线，干咳两声说：“你兄弟够厉害啊，玩出人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也不遑多让吧。”
他当即不乐意了，站直身体说：“你这话说得忒没意思，我和你还同住地球村呢。”
尹西煞有介事的点头，“咱们确实也差不多。”
“你海后，我海王，咱们是天生一对，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关系？”
这油嘴滑舌的语气，尹西觉得之前大概是瞎，才没看出来他的不对劲。
“嗯？怎么不回答？”他凑近，眼睛眨了一下。
他的脸在面前忽然放大，尹西呼吸都停了两瞬，也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看不出来这人的本质了。
“没兴趣。”尹西双手一摊，“咱们之间除了比拼一下套路之外，任何其他关系都没意义。”
“意义。”他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眉眼弯起，“你和其他男人搞暧昧、在一起，就有意义？”
“当然。”也没意义。尹西在后面补了一句。和其他男人恋爱可以获得一些刺激感官的乐趣，但如果是和海王，尹西总觉得对方在套路自己。
尹西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双标的人，自己搞套路可以，别人搞套路，不喜欢。
“行吧。”他语气勉强，似乎被尹西的“蛮不讲理”说服，转而看向“大戏”，只是神情里不再有笑意。
尹西莫名嗅到了一丝悻悻的意味。
“单就我自己而言，我不喜欢海王。有些人估计喜欢，你最近要是好这口，你可以找别人。”
“你这是把我推给别人吗？”
尹西心一紧，这份怅然的心来得莫名其妙，但下一秒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因为他说：“好伤心，你居然对我一丝留恋都没有，亏我夜夜失眠、辗转反侧……”
“打住，假了。”尹西真听不下去他这空口白牙的谎话，“我上次在伊藤看见你给一妹子买礼物。”
他表情严肃起来，问：“什么时候？”
“就大概半月前，伊藤五楼，我碰到你和妹妹逛街。”尹西说完，又说：“我已经退出你的猎物范围，你少对我玩那些套路了吧。”
“那天啊！”他作恍然大悟状，随即又说：“你也在商场？怎么不叫我。”
“你和妹妹逛街，我叫你？”尹西无语，“我是那么不识趣的人吗？”
“你是笨笨的人。”宋也缃扯了一下她棉衣上的毛领，尹西紧急后撤，毛领从他手上回来，后劲儿直戳她的下颚，泛起轻微的痒意，她不自在的把拉链拉开了一些，轻咳了两声说：“别说叠词，怪恶心。”
“哦，你是个傻逼。”
尹西斜眼瞪他，这要不是医院，她非得做点儿什么来发泄愤怒。
“哈哈哈哈……你气什么。”他大笑，抬手想捏脸，被尹西侧身躲过，“你要是喊我了，就知道那是我表妹，我给她买生日礼物呢。”
尹西看着他，试图从他脸上的表情分辨真假。但看了一会儿后，又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没这必要。
“隔着人群一眼就看到我，我就知道，你没放下我……”
“你兄弟演八点档，你准备演芒果台十点档是吗？”尹西真听不下去了，“没有一条鱼会上钩两次，即使你是波塞冬转世。”
他唇边的笑容消失，沉默不语。
恰好八点档结束，程玉和罗越菲终于想起来检查这回事，上了电梯，尹西和宋也缃一前一后的跟上，看着两人紧握的手，尹西认真回忆自己是否有说过程玉的坏话。
检查结束后，确定怀孕四周，尹西看着面前哀戚的罗越菲，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方的目光像烂泥沼泽，看得她透不过气，她这会儿真想有人一起，哪怕是不着调的叶湘也行。
可惜他和程玉被罗越菲支去缴费了。
又沉默了三分钟，尹西忍不住提，“你怎么想的，要还是不要？”罗越菲还在读研，虽然读研也可以结婚生孩子，但人的精力毕竟有限，如果是自己面临这样的情况，她肯定选择不生。
但这些，她不会说。这是罗越菲自己的事情，尹西不会过度的插手。
“西西，你别凶我，我还没想好。”
尹西真的不想说话了，可这情况又不得不说，于是软下声来，“我没凶你，我是被这热空调吹得发昏。”
“嗯。”罗越菲还是去期期艾艾地模样，尹西只好在撑着下巴放空，等待被救援。
“西西，我想好了，我决定生下这个孩子。”
“你和程玉商量好了吗？”尹西其实挺不想泼她冷水的，可实际情况不允许，程玉是个玩咖，且是个还没玩够的玩咖，因为一个孩子捆绑上岸的几率极低。
“我等会儿和他说。”罗越菲的精神好了一点，“他之前和我说过，他家里很喜欢小孩子。”
尹西不想说话了，坐在医院的凳子上，眼观鼻鼻观心。
“西西，你和他不是分手了吗？怎么还……”
尹西从呆滞中回神，过了会儿说：“他过来和我没关系。”
“不是。”罗越菲欲言又止，“我刚看你们俩聊得那么开心，以为你们复合了。”
尹西回想了一下，她刚才有和叶湘聊得很开心吗？估摸是罗越菲的错觉，她顿了会儿，回：“……没有。”
过了一会儿，程玉上来，尹西如蒙大赦，起身准备告辞，晃眼一看，却没见到叶湘，“他呢？”
程玉没想太多，直接说：“走了，刚才巴巴的来，走得没头没脑的……”
尹西抿唇，婉拒了罗越菲一起吃饭的邀请，拉紧衣服离开。
“西西，你今年过年还是一个人吧？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啊！”
罗越菲知道她过年不爱回家的事，以往的几年，她会拉着尹西一起吃一顿，算是年夜饭，答应下来之后，尹西快步离开。
外面没征兆地下起了小雨，雨丝绵绵不绝地落下，搭配着冷冽的东风，尹西毫不怀疑，只要一出去，立刻会被冻成冰雕。
打得网约车在三分钟之前被司机取消，尹西低咒了一声，重新叫车。五分钟之后，终于有俩远在千里之外的车接了单，尹西揉了揉被风吹得生疼的脑袋，抱着膝盖慢慢蹲下。
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偏头痛已经嘹亮的吹响了号角。尹西一摸侧方，摸空后才想起早上走得急，连包都没带，那放在包里的止疼药想都别想。
就这么一会儿，外间的雨越来越大，尹西窝在公交站牌里，把帽子带上，只留下一个眼睛。
等待已久的公交车终于出现，尹西撑着站起来，眼前一黑，摇晃的一瞬间，胳膊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拽住。
空气中水汽朦胧，叶湘的声音比他的脸先一步闯入尹西脑海，聚拢了她涣散的意识。
“跑得还挺快，这么不想看见我？”
顾不上回答，她快步走向公交车，让人意外的是，他也跟了上来。
车里没什么人，两人在后方的双排座椅上坐下。
“我就去接了个电话，你人就没了，没良心的小坏蛋。”宋也缃说完，拍了拍她的后脑勺。
尹西还没从虚弱中缓过来，加之她自己头痛时也会这样拍，也就懒得计较了。
“程玉说，你先走了。”
“他说你也信。”宋也缃语气忿忿，随后察觉到她不对劲，“你怎么了？”
“偏头痛。”尹西吐出几个字，靠在车窗上养神，“南广三路下，到了喊我。”下一秒，尹西的头被掰了过去。
心生烦躁地她正要发怒，下一秒被摁进了他的怀里，熟悉的樟木香，清新宜人，她没再说什么，靠在他怀里休息，然后就真的睡了过去，到站的时候迷迷糊糊的下了车，冷风钻进鼻子，她才勉强清醒。
“哪一栋？”
“你走吧，我自己回去就行。”尹西挣扎着推开他。
“单纯送你回去。”宋也缃和她对视，似笑非笑，“我没那么人渣。”
尹西一听就知道他误会了，她只是觉得自己没那么虚弱而已，嗫喏：“……15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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