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一亮,仿佛温度也跟着大降,晓晓瑟缩着将赤裸的身体侧身蜷缩起来,头也埋进了臂弯里。

赵四大力将晓晓身下的被子掀起来覆在她的身上,然后才去抓她仍在流血不止的手腕查看,只一眼,再看向地上,凶器就是刚才掀被子时掉落在地上的折叠水果刀,伤口很深,是狠了心的,赵四觉得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于是恨声说道:“现在自己掐住这儿,我告你,唐晓晓,你要是死了,老子就奸尸,你信不信。”

唐晓晓按住手腕上的动脉,慢慢抬眼看过去,只见赵四在房间里手忙脚乱的一通乱找,唇角浮上一抹虚弱的微笑,说道:“相信,你要是发现的再晚一点就有可能。”

“你别得意,唐晓晓,”赵四很快找到了常备的急救箱,转身刚好看见她那副表情,简直难以置信:“你吓唬我,唐晓晓,你竟然拿这个吓唬我。”

“……我没吓唬你……”刚刚血从身体一点点流失的时候,她想了很多,此时此刻,在错误的地点,对着错误的人,却忽然很想要倾诉,甚至当眼泪从眼角接连处不断的滑落也不自知,“我是真的很想死,沈云川他说过,我不是一个会自杀的人,可我真的累了,我想有人关心,有人照顾,有人依靠……好不容易这么多年了,他都守着我,我便真的想就这样了,想要以后都跟他一起生活,对着他,我没有负担,我不欠他的,他需要我,我也需要他,即使没有爱,能够结伴一起生活一辈子也不错,对不对?我知道,跟他在一起,不容易……他家里可能不喜欢,他心里又或者还有别人,可那又怎么样?既然已经遇上了,我便努力争取,现在……现在我或许就怀了他的孩子……是我逼他的,如果他犹豫不决,那我就给他制造一个够分量的借口……呵……你看,我和别的女人没有什么不同,为了抓住自己想要的可以不择手段……你看不起女人,你们有钱公子哥总是看不起女人,我知道,我也看不起你们……你们无非是靠着家里的权势才能够这样随心所欲,为所欲为,我偏不让你们如意……你们狠,我比你们更狠……我可以不要命,你们可以吗……四哥,你说,我是不是逼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呵……从今往后你放过我,或许我还有一线生机,要么,现在就一尸两命……”

晓晓的声音越说越低,气息也越来越弱,眼泪淌满了整个脸庞,赵四故意不去看她,只专心处理她的伤口,一边喃喃说道:“一尸两命……你狠……唐晓晓……这才是你的底牌吧……你真狠……”

59“现在感觉怎么样,去医院吧。”

晓晓没有立刻应答,力气尽失,仿佛睡过去般静静躺了半响,用左手抹了抹脸,盖着眼睛,缓了缓,才轻轻说道:“我赢了,是不是。”

晓晓半天没有得到回应,又等了等,没敢去看赵四的脸色,怕他拍反悔,不动声色的挣扎着就想要下床。

赵四识破她的意图,手一伸,便又将她拉回床上。

“不想去医院,就老实呆着。”一边说着侧身去床头柜拿烟,利落甩上打火机,刚吸了口,唐晓晓头埋进被子轻不可闻的咳了两声,赵四眉头一皱,拇指和食指掐着烟握在手里,背对着晓晓坐在床沿,缓缓说道,“你其实都算计好了的吧……”

“我做到这样还不够吗……”虽然他看不见,但晓晓还是别过脸,“你这样有意思么?”

“有意思。”他转回头。

晓晓皱眉看去,赵四敛去之前的玩世不恭与阴戾,同样的一张脸此时看起来却有些模糊,只听他一字一句的说:“跟着我,以后都跟着我。”

“不可能。”

“可能。”

他一手撑着床顷过身来:“你刚刚说的,一直只是一种可能。他只是有可能会选择你,你也只是可能,可能怀了他的孩子……身份、地位……孩子,你要的,我给你,全部,只要是你想要的。”

“呵……我想要的?你身边的那个位置吗?我还真看不上,”晓晓看异形似的看着这个人,禁不住呵呵的发笑,“呵呵,再者说,我可从来没有想过要你的孩子……”

“够了,”赵四见不得她这个样子,明明刚刚还那么懂得抓住时机示弱,明明现在最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时候,却还要偏偏要撂狠话刺激人,这个女人到底是聪明还是傻?赵四真是被气到了,狠狠看着她,“有的时候可由不得你想不想!”

……

段晨猛的一下醒过来,才发觉手脚都麻了,晃了晃头看向窗外,天差不多亮了,用手搓了搓脸,然后打开车门下车。

寒冷自然是迎面扑来,段晨一下清醒了不少,活动了一下手脚,便掏出烟盒,抖出最后一支烟,叼在嘴里,嘴里又涩又苦,却还是立刻又点燃了,深吸一口,任焦油和尼古丁在胸肺巡游。他的车就停在赵四的别墅前,现在稍一抬头就能看到二楼他的卧室,昨晚,他可是有幸看了半场激情秀,不怪他,谁让他们开着灯在落地窗前就按捺不住了呢。他能做的也只有把车停在这里,然后等待。他没有立场下车去按响那个门铃,他没有立场去阻止一场成年人的男欢女爱,他甚至没有立场出现在这里,可他TMD的就是没有办法一走了之,与唐晓晓何时出来相比,他更烦恼自己为什么要像傻X一样的等在这里。

段晨叼着烟,抬头又朝那个窗户看了一眼,灯是关着的,昨晚可是亮了又灭,灭了又亮……TMD,见鬼去吧!段晨拉开车门就要上车,可偏偏这会儿等了一晚上的人忽然就走了出来。

晓晓一抬头便看到了段晨,天灰灰的,似乎还起雾,能见度低的很,挺近的距离却看不清对方的面目表情,只知道是他。

她的脸白的有此渗人,神色倒是如常,段晨一时怔在那里,直到夹烟的手指被烫了一下,手指一弹,准确将烟蒂掷进一旁的垃圾桶,同时脸上也挂起笑来,晓晓已经走到了跟前。

“真巧。那个……呵呵……又见面了……”

晓晓动了动嘴角,笑了笑:“那正好……顺我一程……”

说完,晓晓觉得有些眩晕,晃了晃,头往前一点,抵在段晨的肩窝上,这个小意外让段晨有些不知所措,犹豫着伸出手,不知如何是好,“……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让我就这样靠一会……”

段晨垂下双手,一抬眼,二楼的窗户后边隐约站了个人。被发现了,段晨感到有些懊恼有些尴尬,只好把脸转向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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